他看著鮑一疲憊不堪,似乎逐漸喪失鬥誌,突然道:“鮑一,你想不想讓周琅回來?”
鮑一眯著眼睛反應了一會兒,周琅?周琅是誰……啊,是小琅,回來?他是去哪兒了嗎?
穆少寒咬牙,“隻要你跑第一,拿下這7分,我們兩個總分加起來就能和宋小葵提出要求,她有辦法讓周琅留下。鮑一,跑啊!彆停!”
鮑一其實沒太聽懂穆少寒的邏輯,他隻是聽到了周琅的名字,聽到了宋小葵的名字,恍惚間想起,宋小葵確實說過這件事,為班級做出傑出貢獻,可以向她提一個要求。
這個要求就是幫周琅贏下和周家的賭約,讓他們兄弟一起過往最後的高中生活嗎?
可是,周琅要繼續留在十三班,這次期中要考到550分,可是周琅三個月沒上學了,他上次期中成績好像隻有400分左右。
宋小葵,能行嗎?
鮑一這麼想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喃喃自語的問了出來。
恍惚間,他聽到穆少寒十分堅定的聲音。
“能!她能!我打聽到了,她來我們班之前,在s市一高任教,去年的高考狀元就是她教的!她在s市綽號是‘考神’!隻要她想,小琅拿550分絕對不是問題。”
是嗎?她那麼厲害啊,連阿寒都相信她了。他也想幫小琅,可是——
鮑一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阿寒……對不起,我跑不動了……”
鮑一腳下一軟,一個趔趄幾乎摔倒,被穆少寒扶了一下才保持住平衡。
穆少寒已經超出了陪跑範圍,又和選手發生了肢體接觸,立刻被裁判盯上。穆少寒不敢繼續在跑道上跟跑,隻好繞道操場上,抄直徑到另一邊等待。
三千米最後的彎道就在前方,過了這個彎就是直線,是衝刺的時候了。
鮑一此刻連呼吸都是灼人的溫度。太熱了!太熱了!真特麼熱啊!身體裡有個大火球,要將他燃燒殆儘。鮑一不知道自己怎麼挨到這個彎道的,突然——
“鮑一!加油!”
“鮑爺,真男人就是乾啊!”
“鮑一、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鮑一、衝啊!”
“衝啊衝啊衝啊!”
那是什麼聲音?鮑一逼著眼睛側耳傾聽,鼓聲,鑼聲,還有他們班同學的聲音,有的興奮洪亮,有的撕心裂肺,他們在喊他的名字,他們為什麼喊他的名字?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穆少寒看著逐漸失神的鮑一,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再度衝到跑道上,喊道:“鮑一!跑啊!跑起來就有風了!”
鮑一一怔,腳步下意識地加速,周身的空氣流速加快,當真給滾燙的肌膚帶來陣陣清涼。
是風,真的有風!跑得越快,風就越大!
來啊!這風!來得再猛烈些!
讓我也化成風,衝到三千米的終點,衝破橫亙在我和終點之間的所有阻礙。
耳邊的風聲愈演愈烈,終於蓋過了人潮,鮑一什麼也聽不見,隻知道奔跑,想要澆滅心中火球,再無他法,隻有奔跑。
麵對這一段絕地反殺的直道衝刺,觀眾席沸騰了!連宋小葵也站了起來,不顧形象地一腳踏在看台欄杆上,杏目圓瞪,視線緊緊地追在鮑一身上。
她的身後,牛一凡和姬晨股足了勁兒敲鑼打鼓,十三班所有人都湧到了第一排。
“加速了,加速了!鮑爺他飛起來了!”
“還有一個,鮑爺加油,超過他你就是第一了!跑啊!”
三千米的比賽,是耕耘過後的收獲,是七圈半賽程擠壓下的悲壯,連敲鑼打鼓的手都在顫抖,喊口號的嗓子都帶著哭啞。宋小葵都恨不得直接跳下去,直接飛到她學生的身邊,帶著他衝過終點線。
“鮑一,追上了!”
“衝線!鮑爺衝線了!”
“第一,三千米第一,鮑爺!nb!”
漂亮!
宋小葵緊握的拳頭驟然打在欄杆上,胸腔中狠狠地呼了口濁氣。
——她可愛的,勇敢的小豹子啊!真想好好rua rua你!
與此同時,廣播站傳音線飽滿的朗讀聲——
“讚長跑運動員!
報效何須危難中,
一腔孤勇貫長虹;
碧血澆築淩雲誌,
勝似長阪真英雄——高二十三班來稿”
這一次,觀眾聽到落款的時候卻是一怔。
十三班?十三班的稿件?
不是說那個班都是草包嗎?怎麼還有人寫詩,寫得還有模有樣……短短四句,乍一聽熱血有餘,說不上精彩絕倫,卻又朗朗上口,應付這種場合倒是不丟人,甚至有幾分文采。
把三千米長跑比作“白虹貫日”,倒也新奇,至於以長阪英雄趙子龍來比喻健兒,不完全貼合,卻算典有所出。
燕澤倒是想不到這麼多,典故什麼的他也不懂,但是他聽懂了一個意思,“我靠,這是給鮑一寫的詩啊。”
“什麼?”
燕澤道:“你們把第一個字連起來念念,是不是‘鮑一必勝’?多明顯,你們聽不出來嗎?”
眾人回味起剛才的四句小詩的第一個字——靠,還真是!
這是一首藏頭詩啊!他們班一出手就這麼高級嗎?
崽子們不禁在班裡尋找起來。
誰啊?當代帶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