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委屈(2 / 2)

“我來介紹一下,”宋小葵不緊不慢地道,“這位是我們學年主任邢輝老師,您應該見過。”

“邢主任你好,好久不見了。”袁女士饒是疲憊不已,卻還得拿出“熱情”來。

“是十一班班主任焦老師,你應該很熟。”宋小葵繼續道。

“我們經常溝通。”焦老師和袁女士熟稔的點頭。

“那這位是……”袁女士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高個中年男人。

“袁女士你好,我姓畢,是巫長華老先生的代理律師。”大烏鴉從懷裡取出名片,沒有遞到袁女士手裡,而是保持距離地放到了桌上。

一聽到前任公公的名諱,袁女士臉色實在繃不住了,她看向宋小葵,“宋老師,這是什麼意思?我隻是來學校看看我女兒,你請這些無關的人來乾什麼?”

這不是叫她難堪嗎?

“不算無關。”宋小葵坐下,麵帶微笑,“在這之前,學校這邊也有一件事情要優先處理一下,畢先生?”

大烏鴉審視著眼前的女人,他自始至終唇角帶著微笑,笑意卻一絲一毫也未達眼底。

大烏鴉從檔案袋裡抽出一份文件,“袁女士,其實就算你不來,我最近也要聯絡您,既然見麵了就好說了。這份文件請你過目一下,這是我的當事人對你多年來,逼迫她為異父異母弟弟巫南南代筆這件事,提出的合法賠償訴求。”

“什麼?”袁女士才剛剛坐下,這會兒驚得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什麼賠償?誰要告我?”

開什麼玩笑!

焦老師怔忪了一下,倒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乾咳了一聲,“宋老師,這太匪夷所思了,是什麼誤會吧。巫南南同學的文筆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怎麼會需要她姐姐代筆?”

宋小葵笑而不語,將事情全權交給大烏鴉。畢律師又取出幾分文件,鄭重道:“這些是我搜集到的巫南南同學從初中二年級起,‘抄襲’‘剽竊’文章,侵占他人榮譽的證據,焦老師儘管過目。”

焦老師臉色有些難看,他說:“我不看,如果是這樣,那巫月月為什麼一直不說?這太匪夷所思了。巫南南一個小孩子,難道還能威脅她姐姐嗎?”

畢律師說道:“你說的對,巫南南和巫月月是同齡人,他一個人做不到這一點。他的確沒有威脅巫月月,但他以‘利益’要挾了袁女士,袁女士對女兒動用眼淚攻勢,這才是這些年巫月月一直不反抗的原因。”

大烏鴉的證據裡除了一些詩歌、文章的初始創作時間,甚至還有巫南南初中同學的證詞,他是真的做過調查,一個人有沒有才華,並不是裝出來的,這會兒可以說鐵證如山。也就是說巫南南現在為止的成績有一半是假的,他所有的榮譽則連一半都不剩,根本就不是屬於他的。

什麼天才小詩人,什麼年紀最小的作協成員,詩歌協會會員,各種報紙和網絡上的讚譽,巫家對外的談資和炫耀,全部……都是他偷來的!而巫月月的親生母親袁女士就是幫凶!

為了得到婆家的認可,為了坐穩豪門兒媳婦的位置,逼迫自己未成年的女兒隱姓埋名的“販賣才華”,這和吸血有什麼區彆?

反正巫月月的未來如何,對她名門吳太太的位置並沒有任何影響,巫家的公婆還會覺得這個兒媳婦品質端正,對待繼子視如己出,培養得比親生女兒更好,更優秀。她就可以繼續當著豪門好兒媳,賢妻良母的表率。

袁女士已經驚呆了,甚至比昨天知道巫月月居然繼承了一大筆遺產的時候更為吃驚。

她今天來學校,本來是想要勸女兒回家的。還是她老公告訴她,巫月月拿到了她爺爺那邊的一筆財產,她老公說巫月月還小,一個人掌握這麼大的財富,怕被人惦記,又說她那邊那個律師也不知道可不可靠,叫她來勸巫月月回家。實在不行,還可以把財產暫時交給巫家的公司管理,不隻可以幫她理財,自家人掌管,也要更安全……

袁女士也覺得女兒這麼小,拿這麼多錢不安全。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這次來還有這麼一個坑等著她,她連巫月月麵都沒見到,就被前任老公公的律師送了一紙律師函?

這怎麼會呢?

她可是巫月月的親媽,哪有女兒告媽媽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月月會這樣對她媽媽,月月呢,她怎麼還沒來?”

當然不會讓你見到人了,孩子還要學習,這種大人間的勾心鬥角怎麼能驚動她?

宋小葵和大烏鴉默契地對視一眼。孩子的確是善良的,可這份善良不該是你為人母用以要挾的武器。

“袁女士,看來你還沒有搞清狀況,”宋小葵一臉同情,苦口婆心地道,“月月是你的親生女兒,那請問你有把她當成各一個獨立的個體看待嗎?你也看到了,她寧可住學校的四人間,也不願意回到你那個華麗的家裡。她已經躲你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明白嗎?”

大烏鴉也說道:“這封律師函隻是我為了保護我當事人的權益提出的第一步,你們還有和解的機會。袁女士,還請您好好反思自身,不要再做出傷害我當事人的行為,否則斷絕母女關係也在法律上也不過隻需要一張紙而已。”

“你這是在要挾我?我要見那丫頭!我倒要看看,她要怎麼對親媽!我生她養她……”袁女士怒目。

“您現在的公婆知道巫南南所有的榮譽都是盜竊,抄襲他人得來的嗎?知道親孫兒被你培養成各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他們還會覺得您這個豪門兒媳典範名副其實嗎?”畢律師說。

“到時候巫家不能接受你,你還是要回來求我的當事人顧念母女親情?袁女士,你確定現在就要把兩條路都堵死嗎?”

袁女士一驚。

她嫁給現在老公,最怕的就是彆人說一句“後媽偏心”,所以她對巫南南掏心掏肺,可是如果巫家不承認她了,那麼她做的一切也就毫無意義。真正和她血脈相連的女兒,始終是巫月月啊!

見女人已經完全被嚇住,徹底忘了此行的目的,大烏鴉紳士地一點頭,“我說完了,我還有事,宋老師,我就先告辭了。”

接下來是校方的處理時間,他一個外人不在場為好,有宋小葵在,他相信小烏鴉不會吃一點虧。

大烏鴉一走,屋內又陷入沉默,袁女士對著桌上的律師函一臉無措,低著頭試圖撥打巫月月的電話,卻根本撥不通。這一結果像是印證了畢律師剛才的話,難道她真的已經傷了女兒,讓親生女兒和她徹底離心了?

袁女士也不是真的無情,在她的觀念裡,一直把自己作為老公的附屬品,所以她受一點委屈沒什麼,她為家庭付出,照顧繼子,也都是心甘情願的;甚至在她的潛意識觀念裡,她覺得這樣的自己是很偉大的,至於女兒,本是她帶到巫家的附屬品,她都要伏低做小,前夫的女兒更是寄人籬下,那受點委屈也沒什麼。

她從沒有想過,她不是巫月月本人,她憑什麼替彆人決定這些委屈——“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