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問一句嗎？”宋小葵看向刑警，“陳繼峰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具體情況不樂觀。”
因為隻是嫌疑人，還沒有定性，所以宋小葵和穆少寒見麵的環境還算寬鬆。
這是一間普通的會客房間，雖然隻有椅子，但至少沒有像電視裡那樣隔著玻璃用對講機。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如果是那樣的糟糕環境，宋小葵自己也沒有信心好好談話了。穆少寒還穿著昨天下午的那套襯衫，似乎沒來得及更換，身上乾乾淨淨，也沒有任何血跡。
看到宋小葵，穆少寒眼中閃過些複雜的情緒，激動有之，忐忑有之，羞愧也有之。少年緩緩走到宋小葵麵前，向來高傲的孩子對著班主任鞠了一躬，似是為自己即將為班級和同學們所帶來的非議道歉。
宋小葵扶住他：“先坐下再說。”
穆少寒一怔，抿了抿嘴角，聽話地坐下。
“我聽他們說了一些，既然你願意見我，應該是有話想和我聊聊吧？”比起自己去抽絲剝繭地詢問，宋小葵更希望穆少寒能自己說。
少年長長的睫毛垂著，一米九幾的個子，五官俊美，和穆少寒的溫潤不同，少年臉上還帶著幾分稚嫩的倔強，也正是這幾分倔強，提醒了包括她在內的其他成年人——就算再怎麼像個大人，他其實也還是個孩子這件事。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少年垂眸，“事情就是我做的，是意外。”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少年點頭，“陳繼峰最近在公司裡腹背受敵，快要待不下去了。他私底下賄賂了幾個新董事，花費巨大，動用了公司的錢。一旦被我哥查出來，他就再也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子上了。所以他急需一筆錢來填補漏洞，他手頭已經沒有多少能動用的資金了，就把主意打到了市郊的一塊地上。”
“那塊地是我媽媽生前買來投資的，後來因為……項目一直擱置下來，前幾年那塊地被政府劃入了開發區，現在市值翻了二點五倍。”
“我十四歲生日的時候，媽媽把拿快遞送給了我，合同書和所有相關證件都在我手裡。但是我當時還沒有成年，所以並沒有改成我的名字。陳繼峰打這塊地的主意，我回家的手，看到他在我房間裡偷竊，我們發生衝突，我失手殺了他，就是這樣。”
宋小葵看著少年周身乾淨而溫暖的氣場，搖搖頭，這些話他顯然已經思考了許多遍，說的十分流利，但也因為太流利了，反而漏洞百出。
四年前的合同，陳繼峰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穆少寒上學期間有那麼多機會，他為什麼要挑假期動手？最離譜的是，他身為執行CEO，這種事為什麼要自己動手？
“還有呢？”宋小葵目光灼灼。
少年身體微微一顫，隨即挺起背脊，自宋小葵進屋後，少年第一次抬起頭，露出劉海下湖水般的眸子。
“老師，我希望你告訴我哥，事情是我做的，我已經成年了，會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你叫他不用再白費心思了。好好經營公司，那畢竟是媽媽.的心血，至於我……也不用來看我，穆家有一個出席的兒子就夠了，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我現在不想見他……”
沒等說完，話就被宋小葵打斷。
“你等等，所以你見我，就是為了讓我傳達你這些幼稚的氣話？”
神色頹唐的少年皺眉，眼中浮現薄怒，“幼稚？你覺得我說的是氣話？”
“不然呢？”宋小葵站起身，居高臨下。這樣的視角讓穆少寒覺得有些壓迫，他下意識地也站起來，想要找回主動權。
宋小葵臉色一冷，“穆少寒，說實話。”
穆少寒冷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實話我已經說了。”
“我叫你說實話，否則……”宋小葵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後果自負。”
穆少寒有不好的預感，剛要開口，下一刻腹部卻被猛地重擊，又快又恨，拳頭打在肉上，痛卻鑽心。
“唔！”一米九幾的少年低呼一聲，捂著腹部倒在沙發上。
宋小葵動作飛快，揪起少年對著臉頰又補了一拳，轟然作響。
一旁的刑警眼看著事件發生，由於宋小葵動作實在太快，她們居然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住手！快住手！”
聽到刑警的呼聲，門被猛地踹開。雖然拘留對象隻是一個高中生，但畢竟人高馬大又性格不訓，執勤人員因為不放心，一直在門口守著，聽到聲音就衝了進來，卻見兩位女士安然無恙，反而是嫌疑人痛苦地倒在沙發上。
而女刑警已經湧上了對抗悍匪的手法，試圖製止某位中學女教師繼續對學生“施暴”。
明顯弱勢的高中生好不容易爬起來，隻是抬起頭時，帥氣不在，臉上仿佛帶著痛苦麵具，氣勢也不複之前頹唐，“宋小葵！你乾什麼！”
這裡是刑警大隊！身為班主任公然打人，有沒有王法了？
穆少寒看著幾個呆若木雞的執勤人員，“你們看什麼？還不攔住她！”
——噢吼。
執勤人員和提審人員對視一眼。<
br>
這小子進來後就一副垂死小獅子的樣子，沒有一點精神，原來也會吼會發火，現在這幅盛氣淩人的樣子，倒是有點富二代的感覺了。
可惜對麵有一位氣場更甚的“獅子王”。
“我乾什麼？”宋小葵掙開阻攔，擼起袖子，冷笑，“我記得我來班裡第一天就說過，十三班班規第一條，一切服從我的教誨。我要你說實話，你就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糊弄你老師，你小子不是找打？”
“我來十三班第一天還說過，不聽我的話，我可能會打人。穆少寒同學，你不會忘了吧？”
旁邊的刑警震驚地看過來。
現在還有這麼剛的老師嗎？
宋小葵走上前，一把揪起少年的前襟，幾乎是單手把人從沙發拎起來，“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幫你回憶回憶。”
話音剛落，臉頰輕重的少年隻覺得鼻管一熱，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宋小葵一鬆手，“怎麼樣，想起來來不聽老師話的後果了嗎？”
穆少寒摸了摸人中，看見指尖的鮮血，一陣發懵。
腦海裡回想起初見麵的時候，那時候那宋小葵也是這麼胡來。說好的籃球比賽，她卻公報私仇，借著扣籃的時機，揍得他流了鼻血，在操場上丟了好大一個人。
少年對著血跡，突然笑了。
也許一開始他見宋小葵，就不是為了說這些。
哪怕做好了心裡準備，在骨子裡，他還是抱有希望，也許宋小葵是不一樣的，就算這是一盤死局，但她一定還有辦法。
因為自己和哥哥都是她的學生啊，“葵哥”會保護她的學生，像從前周琅那次，張鹿鹿那次，巫月月那次一樣的，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不是嗎？
頭頂突然被大力按了一下，這次不凶，甚至還有點溫柔。
“笑P啊？還不從實招來，是不是真想在拘留所過年？”宋小葵罵道。
被打了還笑，小犴崽被打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