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很冷, 風也很大。
芽衣不得不牽緊自己的裙擺,讓它不要吹得太誇張。
一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隻能借著一點月光才能看清的洶湧海麵。
她不得不繼續往前探尋, 呼喚著那個怪盜的名字。盼著他還能記得答應她的話, 前來赴約。
角落裡忽而傳來幾聲響動。
再走出一個少年來。
是他。
少女露出驚喜與心安的眼神,又向前走了幾步,卻沒有靠得太近,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她把頭上的王冠取下來,捧在自己的掌心裡,又想了想, 再將其放在胸前。
一副生怕人拿了寶石就跑路的樣子。
不禁讓黑羽快鬥有些失笑。
“不用這麼擔心——”
“我可是位信守承諾的怪盜啊,芽衣小姐。”
芽衣抿了抿唇,還是先開口問他:“那個,柯南,跟你一起來的孩子,你有看見他嗎?我剛剛也在找他,卻沒有找到。”
躲在少女看不見的角落, 將身形就隱蔽在木梁之後的少年,不禁一悅, 覺得自己女朋友,還是有把他放在心上的。
“啊, 你說柯南啊,他應該是已經回去了吧, 說不定就在房間裡等你了。”
黑羽快鬥隨便編了句謊話來應付她。麵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點破綻。
但少女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又在撒謊。
又在麵不改色的, 對著她撒謊。
她早就先去房間裡找過了,柯南根本就不在那裡。如果他是新一,如果新一變成了他這個樣子, 那麼,恐怕她真的要再好好考慮一下,該如何理清這段感情關係。
“好了,這裡很冷的,萬一讓你著涼就不好了。”
他似乎很是體貼,明是關心半是催促地問她,來這裡到底想要聊些什麼。
綾月芽衣也終於下定決心,即便風將她的裙擺揚得高高的,也依舊緊緊抓住手中的王冠,定神去看他,問他:
“基德先生你,和新一很像呢。”
“你們兩是一樣大吧。”
“也應該在讀高中才對。”
“是在哪所中學呢?”
黑羽快鬥笑容一滯,怎麼,突然跟他嘮起家常來了?
他隻想要隨便說幾句話糊弄過去,可麵前的女孩子卻好像提前看穿了他,張口就讓人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是江古田嗎?”
“基德先生你所就讀的高中,是在江古田吧。”
所以怪盜基德近一年來所犯下的案子,大部分都集中在江古田町啊。
芽衣的目光如同鎖鏈一般,牢牢地將人套住,一刻也不想放過人臉上轉瞬即逝的不自然神情。
“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難不成、芽衣小姐是想要來找我嗎?”
“那我可是會有一點困擾的。”
少年表麵依舊是雲淡風輕,可實際上心裡卻漫上來強烈的不安感。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脫離他的掌控。
“我找過你的。”
“在將近一年以前。”
少女好像露出一點笑意來,但卻不是開心的意思。是苦笑。
“或許你不知道,但是,我見過你。”
“在江古田的時候。”
*
她見過他。
還是在江古田的時候。
在哪裡?
怎麼見的?
少年麵皮一抽,終於維持不住那張撲克臉,放下了牽起的嘴角。
他此刻變得有很多問題想去問她了。
想要知道,她見的到底是怪盜基德、還是黑羽快鬥。
與此同時,藏匿在角落裡的工藤新一,心也被什麼東西攥起,提得高高的,瘋狂跳動,怎麼也停不下來。
芽衣在將近一年前見過的怪盜基德,而且,還想過要去找他。
那個時候,她和自己還不認識吧。
那麼,是為什麼從江古田找來了米花町。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可耳畔,卻又聽見那個少女的聲音。
……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落在了我家的天台上。”
“當時,你應該才偷完鈴木彆館的寶石,就像上次那樣,在月光下去做什麼辨認吧。”
芽衣開始了她的推理,將這一年多以來,所有收集到的、觀察到的,那些碎片一般的線索串在一起。
黑羽快鬥的神情漸漸地凝住了。
沒有想到那麼早,他就跟她有過接觸。
她還在繼續:
“我第二次見你,是在古田高塔的酒店裡。”
“那裡的玻璃幕牆,是單麵的。所以,我可以看清你,你卻看不清我。”
“當時你好像受了傷,有什麼東西擊中了你。你在流血。你想要擺脫那些打傷你的人。”
她的聲音不大,還有些輕,可能是因為自己也不是完全確定。
可黑羽快鬥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是真的。
他當時居然忽略掉了這一點——
就這麼大意地,停在了那個酒店的外壁上。
芽衣笑了下,看著少年露出了苦惱的、有些悔恨的表情,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他。
怪盜基德,也不過是一個同她一樣大,年輕的、會大意犯錯的少年罷了。
“是因為受傷吧,我當時看見你好像很痛的樣子,所以才慌了手腳。”
她這個時候,還能抽出一點心神來安慰他呢。
“也因此,我看見了你的臉。”
“不是易容過後的、平平無奇的臉。而是這張,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樣的臉。”
說到這裡,少女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泛起微紅,好在月光稀疏,應該看不清她的表情。
“因為這張臉。”
“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雖然這話,說得有點晚。可能也沒有說的必要——但是,這跟我接下來的問題有關。”
“如果對基德先生你產生了困擾,請允許我表示歉意。”
*
搞了半天、兜了這麼一大圈。
事實居然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