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綾月芽衣這個人, 忽然從工藤新一的生活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才意識到,那天晚上,從京都回來的那個晚上,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麵。
眼眶還微有紅腫, 明明沒有休息好的少女, 硬擠出一絲笑容來, 掩飾她狼狽的心緒,然後用著蹩腳的、生了病的借口, 和他拉開距離。
從那之後, 哪怕是從車站出來, 他也沒有見到她。
隻是收到了她因為身體不適先行回家,向他致歉的消息。
忐忑、不安。
想見她。
怕見她。
擔心她在哭。
可是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她現在應該、完全不想見到他。
滿腦子紛紛亂亂的念頭, 就像纏成亂麻的線團,怎麼理都理不清楚。
或許, 過兩天, 等到上學的時候見到她, 再說一些話會更好。
回到家的少年, 看著已經凋謝枯萎的向日葵, 那原先精神飽滿的金色花瓣, 如今早已乾涸成了深褐色。
他還是沒能延長它的夏天。
向日葵的花期結束了。
就這麼靜靜地,望著它,哪怕是變得不好看、脆弱到再也經受不起一場雨的模樣,他也沒打算換掉它。
莫名的、想要將它留在身邊。
等到來年夏天,再播下一顆種子。
還可以叫綾月同學一起幫忙照料。
她的向日葵很好看,很漂亮。
她應該知道該怎麼照顧它們。
*
抱著這個打算的少年,還花了整夜整夜的心思,去找些彆的, 適合和人聊起的話題。
隻要能讓她開心起來。
轉移些注意力。
再送上他重新錄好的唱片。
一切都還是能回到正軌上的。
對吧。
……
不對。
周二上學的早晨。
他沒有看見她。
周三上學的整整一天。
他沒有看見她。
周四周五、她都沒有來。
石田班長說,綾月同學不會來了。
她好像已經辦了轉學手續,回江古田了。
為什麼——
被驚住、慌亂無措,想要找到她問個究竟,求個答案的少年,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個追問的資格。
什麼事都有可能。
她想要找什麼理由去應付他都可以。
憑什麼要告訴他答案呢。
他們不過是交好的普通同學而已。
可是。
他明明不止想和她停在這個關係上。
*
回到江古田的芽衣,第一時間收到了來自好友大道寺由衣的慰問。
她哄著她,說不要傷心,這個世界又不止他工藤新一一個帥哥。
還有更多的、好看的男孩子等著她。
看見好友不惜大晚上也要叫計程車來到她家,安慰她,擁抱她,芽衣的眼淚終於在人懷裡噴湧而出。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工藤同學。”
“可是——”
“我什麼也沒做好。”
“我把他送我的禮物弄壞了。”
還像個笨蛋一樣,躲著他,逃避他。
完全不敢再麵對他。
“好了好了。”
“沒事的,哭一哭就好了。”
由衣拍著她的背,又為人打著包票,“總之,我不是說過嘛,就算不成功,我也會給你找出一個和工藤新一同類型的帥哥出來。”
“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唔。真的嗎?”
淚眼朦朧的少女,從好友的懷裡抬起她那個淺金色的腦袋,像一條乞求關愛的可愛小狗,希望能得到一點主人的安撫。
“由衣你真好嗚嗚嗚——還好有你在。”
被人埋了一晚上胸的由衣同學,看著就連睡夢中也不安穩,還要喊著“工藤同學”,對他念念不忘的好友,覺得這次失戀真的對她打擊很大。
不管怎麼樣。
就算再難找。
她也得給芽衣找出一個才行!
*
找人比她想得要容易。
甚至,容易太多了!
由衣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她們江古田,距離希光國際高中三條街的那個江古田高中裡,就有一個,幾乎跟工藤新一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
叫什麼……黑羽快鬥。
天呐。
這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她動用她所有的小姐妹關係,就為了打聽黑羽快鬥常出現的地方。找準機會,把芽衣帶過去和人“偶遇”一場。
她肯定會高興的!
什麼工藤、都不重要。擺脫失戀陰影的方法就是開啟下一段戀情!
……
被好友暗中安排的芽衣同學,一無所知地跟著她來到購物廣場。
擦肩摩踵的人流、長響間歇的車鳴。
繁華又喧鬨的街市,總該讓人的注意力分散一些才對。
可少女的心思,卻依舊飄忽。
她在昨日的報紙上,看到怪盜基德發出了預告函。
他又盯上了國立博物館裡一顆新到的寶石。
是一顆鮮豔的,璀璨的紅色寶石。
很符合工藤同學的氣質呢。
一往無前、永遠熾熱的赤子之心
好像她的離去,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困擾。
或許她的離開,對他來講,更好。
更清淨了一些。
*
“芽衣,芽衣!你快看!”
好友拽著她的肩膀,讓她往不遠處的廣場噴泉處看去。
熟悉的、帥氣的,身姿依舊挺闊的少年,正站在噴泉旁,抬頭看著大熒幕上對怪盜基德昨日發出預告函的報道。
……
“工、工藤同學?!”
她禁不住喚出他的名字。
可是那個少年卻沒有回應。
由衣在背後推了她一把,鼓動著她再上前去問一問。
少女百般心思都在看見人的那一刻通通飛走,緊張、卻又想要再見一見他,和他說句話。
終於,她拍上了他的肩膀。
打算喚出人名字的那一刻,少年轉過頭來疑惑又陌生地看著她。
原本到了嘴邊的名字,陡然一轉,幾乎是半結巴、半肯定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