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17827 字 4個月前

日上中天, 廚房都開始問公主駙馬午膳吃什麼的時候,在門外等了一上午的侍女,終於聽到一聲天籟般的“進來”。

於是侍女們, 還有同樣心急如焚的冬梅姑姑, 便一齊湧進了屋。

——再晚一會兒, 冬梅姑姑怕不是就要以為小兩口已經離開人世。

於是,進屋後看到兩人衣衫整齊,侍女和冬梅姑姑都愣了愣,昨晚聽了半夜牆角的冬梅姑姑本來都已經對倆人成功圓房不抱希望了, 然而遲遲未開的房門又讓她有了一點希冀,再然後,此時看到兩人整整齊齊,甚至公主的頭發都梳好了的模樣, 冬梅姑姑的心一上一下,差點沒厥過去。

然而這還不算完。

“咳咳……”

哪怕已經準備好直麵人生了, 想起那被弄的一塌糊塗的床鋪和慘烈犧牲的床帳,樂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都沒看侍女們一眼, 便道:“準備些熱水, 我要沐浴——還有, 被褥和床帳都換了。”

冬梅姑姑:——?

還沒等冬梅姑姑反應過來樂安話裡的意思,那邊,睢鷺已經又道:“熱水多備些,我也要洗——“頂著冬梅姑姑銅鈴大的眼, 他淡定自若, “嗯, 一起。”

於是樂安的眼睛也跟冬梅姑姑一樣了。

睢鷺彎腰湊到她耳邊:“一起洗, 省水。”

樂安:……

我信你個鬼。

她怎麼覺得發展太快了啊?

而且鴛鴦戲水什麼的……

她可不想今天一天都出不了屋子啊!

*

然而不管樂安內心怎麼呐喊,最終鴛鴦浴還是洗了。

以樂安的身份來說,樂安的浴池算不上多大,也就一間屋子那麼大而已,但以前樂安嫌它太費事費水,因此除非突發奇想想在池子裡撲騰幾下時,尋常日子她仍舊是用浴桶洗澡的,但既然要跟睢鷺一起洗,自然就不能再用桶。

於是,樂安一間屋子那麼大的浴池終於又派上了用場。

收到冬梅姑姑傳來的消息後,公主府廚房幾個大灶火力全開一起燒水,才勉強在樂安和睢鷺到浴池之前,勉強將浴池填了個半滿。

樂安看那池子已經快到自己腰深,便道:“不用添水了,這就夠了。”

身為一個地道的京城人,樂安是個標準的旱鴨子,在水裡隻會胡亂撲騰,至於沉不沉,那得看老天爺的意思。

於是這種大池子對她來說,水便自然不宜太深,再加上前陣子落水的經曆,她其實還是有點後怕的,於是便不讓人注太多水。

作為樂安落水時間的親曆者甚至罪魁禍首,睢鷺一眼就看出樂安的顧慮,在一旁道:“彆怕,我可以教你鳧水——嗯,這個池子就挺適合學鳧水的。”

樂安粲然一笑。

隨即向睢鷺靠近,湊到他耳邊,貌似柔情蜜意地說了低聲一句:“你覺得,我這會兒還有力氣學鳧水嗎?”

睢鷺絲毫沒有接收到樂安聲音裡的控訴似的,雙眼笑眯眯:“那就改日?”

——敢情他還想天天洗鴛鴦浴不成?

樂安翻個白眼,決定不再搭理這個此時滿腦子齷齪的男人,趕緊洗了澡趕緊完事,於是便走到池邊,雙手張開,正要等侍女為她解衣——

“你們出去。”

樂安“唰”一下吧張開的雙臂放下,動作快到已經伸手要為她寬衣的侍女的手差點被夾住。

侍女一臉懵逼地看著她。

同樣一臉懵的還有冬梅姑姑,隨即,她轉念一想,意識到什麼,頓時臉上漾起慈愛又複雜地笑,看看睢鷺,看看樂安,便揮揮手朝侍女們道:“都出去出去。”

剛才侍女換被褥時,冬梅姑姑可是特意去看了的。

作為過來人,看到那慘烈的被褥和更加慘烈的床帳後,冬梅姑姑又哪會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看來她昨夜雖然沒守到兩人圓房,但最終,這事兒還是成了呀!

而且看那情況……咳咳。

想必此刻,公主身上會有點兒不太適合未出嫁的姑娘們看的東西,於是公主一來怕羞,二來顧忌著年輕侍女們的感受,所以才會出現剛剛這趕人的一幕。

冬梅姑姑自覺想通了其中關竅,把小侍女們都趕出去後,便對樂安笑,然而——

“冬梅姑姑,你也出去吧!”

於是,剛剛被趕出去的小侍女們待在浴室門外,還沒站一會兒,便見冬梅姑姑一臉又是欣慰又是唏噓的神情緩緩走出來。

“冬梅姑姑,您怎麼也出來了?裡頭沒人了,誰服侍公主沐浴呀?”

有個小侍女快言快語問道。

冬梅姑姑正唏噓著,聞言便瞪了小侍女一眼。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沒人?哪裡沒人了?駙馬那麼大個人不是人?

況且,要什麼服侍,冬梅姑姑算是看出來了——公主把她們,甚至連她都趕出來,不就是為了跟駙馬夫妻倆卿卿我我鴛鴦戲水?

——雖然冬梅姑姑一千個一萬個希望公主駙馬感情好,但,這也好地太快了吧!

冬梅姑姑莫名有種養了幾十年的好閨女,見了個男人沒幾麵,便眼裡隻看得見男人看不見父母親人的感覺——也沒見這男人除了臉長得好外多有能耐啊?

冬梅姑姑又是開心,又是酸溜溜地想著。

然而,冬梅姑姑這回可是真冤枉樂安了。

侍女們和冬梅姑姑一出去,樂安便扭頭惡狠狠對睢鷺道,“你給我搓背!”

睢鷺忍著笑應是。

他當然知道樂安為什麼要把人趕出去。

而他這一笑,便愈發讓樂安上火了。

他還笑!

她不管他,兀自下了水,然後揚起脖頸,露出那上麵青青紫紫的痕跡——樂安十分懷疑睢鷺是屬狗的,不然為什麼連她的脖子都能如此慘烈,而且她又豈止是脖子,事實上,她幾乎全身都慘烈地不忍直視。

她趕侍女們的確是因為還要臉,也是覺得未婚小姑娘看她這副樣子不太好,但趕冬梅姑姑——則純粹是怕冬梅姑姑見了她這身模樣,會忍不住讓睢鷺嘗嘗什麼叫**毛撣子的愛。

歸根結底,她還不是為了睢鷺好。

結果他居然還笑!

於是,樂安看著兀自池邊上笑個不停的睢鷺,自個兒也冷笑一聲,隨即指著自己青青紫紫的脖頸,幽幽地道:“這些印子消乾淨前,不許再靠近我。”

——睢鷺的笑聲陡然一滯。

但,沒事。

僵滯一瞬後,睢鷺便恢複了冷靜,他絲毫不慌,蹲在池子邊上,看著水裡蹲在水裡,一臉冷笑瞪著他的女人,鎮定自若地問,“多久能消?”

樂安得意地一仰頭:“怎麼也得個□□十來天吧!”

睢鷺:“真的?”

樂安:“真的!”

睢鷺起身就走。

樂安疑惑:“你乾什麼去?”

睢鷺回頭一笑,“找大夫,求去淤痕的藥,然後我來為公主上藥。”

“……你給我回來!”

於是,這場澡,最終以樂安身上又新添不知多少個印子告終。

而這場澡,也終於讓樂安確定。

睢鷺絕對就是屬狗的。

*

剛開葷的少年人就好像剛打好的黑芝麻餡兒年糕,看著清清白白,實則裡頭烏漆墨黑,腦子裡儘是些不清白的念頭,而且,還粘手,一粘上,簡直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脫。

樂安充分從睢鷺身上意識到了這一點。

跟這塊狗皮膏藥似的黑芝麻餡兒年糕一起膩歪了整整一上午,用過午飯後,樂安才終於有空乾點正事兒。

——其實但凡正常點的新人夫婦,都不會在大婚的第二天像樂安和睢鷺這麼胡鬨。

最起碼一點,一般嫁入夫君家的女子,第二日一早便要起來見舅姑,哪怕是皇室公主也不例外,當年樂安嫁盧玄起、齊庸言時,不管前一天怎麼累,翌日都得起來見公婆。

但睢鷺的情況不一樣。

他父母皆亡,也無兄弟姐妹,之前樂安還曾詢問要不要去他家鄉,尋一位長輩來充當高堂,睢鷺也拒絕了,於是與樂安成親時,睢鷺便是徹底的孤家寡人,若不是李承平命一些官員陪他迎親,他怕是連迎親隊伍都湊不齊。

所以如今,無舅姑可見的樂安也不必擔心上午廝混過去會耽誤什麼事兒。

但下午可就不行了。

因為樂安還有那些——朋友。

“希微道長直接回翠華觀了,她說叫您有事兒便去翠華觀找她,她這會兒就不待在這兒礙您夫妻恩愛卿卿我我了。”

冬梅姑姑這話說得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尤其說這話時,目光還意有所指地瞥向睢鷺。

樂安哭笑不得,也懶得解釋,隻問:“昨日那些人呢?”

冬梅姑姑自然知道是哪些人。

對那些千裡迢迢趕赴京城,隻為給樂安慶賀大婚的人,冬梅姑姑可謂好感爆棚,昨兒差點沒感動哭,此時自然是樂安一問,便高興道:

“有幾位大人急著趕回駐地,我令下人送上程儀,昨夜便好好送走了。但大多數大人還是留下了,這會兒都正在客房,好吃好喝招待著,我看,他們也是想著見公主您一麵再走。”

樂安點點頭。

她自然也是知道這個,哪怕帶著睢鷺這個隨身掛件,也一定要騰出時間,去見他們一麵。

“走吧,”她扭頭朝睢鷺道,“我帶你見見那些人。”

那些見證了她的過去無數努力的人。

*

“公主!”

“公主,下官敬您一杯!”

“啐,怎麼能灌公主酒呢!”

“今兒高興嘛!昨兒喝地還不儘興……”

……

公主府客房,曾經冷冷清清的屋子幾乎每一間都住了人,而樂安到後,便令廚房準備了酒菜,直接在客房院落中——那片睢鷺曾經給孩子們上課的空地上,再次擺起了宴席。

而相比昨日那種魚龍混雜的大婚宴,今日這個小小院落中的宴席,人數少了許多,酒菜也不如昨日那般豐盛,但氣氛卻比昨日更熱烈。

這些地方官中,大部分還是比較克製的文官,但架不住有幾個性外活潑的,還有幾個軍中的將軍,於是酒一喝開,膽氣上來,便連樂安的酒也敢灌。

而樂安也絲毫不推辭。

“無事,諸位千裡迢迢為我慶賀,我喝一杯酒又何妨?”樂安笑著說,接過那位將軍敬的酒,一飲而儘。

“好!”

於是院中立刻便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於是,這個頭一開,便又有許多人也壯起膽子:

“公主,下官也想敬您一杯酒!”

“公主,下官也想!”

……

冬梅姑姑先頭還看得開心,但一看這架勢,登時又急了,正想上前勸阻,卻忽然被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是睢鷺。

睢鷺衝她搖搖頭:“冬梅姑姑,不要去。”

冬梅姑姑瞪眼:“再不去公主就被灌醉了呀!”

冬梅姑姑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酒量,雖然算不上三杯倒,但也絕對禁不住被這麼被灌酒。

睢鷺卻依然搖頭。

“沒事,公主有分寸的。況且——”他看向樂安,她正滿含笑容,一杯又一杯地接過那些地方官們敬上的酒杯,“她也需要醉一場。”

冬梅姑姑聽得迷迷瞪瞪,但看樂安的樣子,果然沒一點勉強的樣子,便也狐疑地將信將疑,不再試圖阻攔了。

而樂安這邊,在喝了不知多少杯——十杯?二十杯?抑或三十杯?

總之,幾乎喝完所有人敬上的酒後,樂安在眼前出現重影前,終於揮了揮手,“不行了不行了,再喝就、就說不成話了。”

她滿臉都是喝酒後泛起的紅暈,臉上帶著笑,並無什麼威嚴架勢,而隻是以一個朋友的姿態,向同為朋友的人們告饒。

於是哪怕最混不吝的將軍們,也不好意思再灌她,忙都收回了酒杯。

樂安看著這些人,臉上的笑容更大。

“若有今日要回任地的大人,也不要喝太多,不然路上不安全。”她還如此叮囑道。

“是!是!”官員們連連應聲,有那的確今日要回任地的官員,也果真放下了到口的酒。

“還有,”樂安覺得自己還是略微高估了一點自己的酒量,說完一個“然後”後,她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語言,在眾人的眼光中道,“我還想最後拜托諸位大人一件事。”

哪怕腦子已經有點混沌,但這句話,樂安依舊說得很慢,很穩。

而說完這句後,她便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地,緩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