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2 / 2)

她風華正茂 溫涼盞 10286 字 6個月前

“嗬。”

“那……這樣,不要生氣了可不可以?”

床幃裡傳出親昵的啜吻聲。

“哎呀!”還有女子的低呼,“睡覺睡覺,明日還考不考試了!”

“那你親我一下。”

“睢鷺!”

“哈哈哈……”

夜漸深,而床幃裡的秘語,也漸漸轉至低聲的呢喃,你來我往,聲音越來越低,逐漸轉至於無,最後隻剩兩道交纏在一起的,清淺又綿長的呼吸。

一起等待晨曦降臨。

*

“起床了起床了!”

天還沒亮,冬梅姑姑和侍女們便已經在門外拍門——自從睢鷺說不習慣下人太近身服侍後,兩人的房間裡便幾乎再沒有守夜的侍女了。

聽到拍門聲,樂安和睢鷺都沒有遲疑,很快醒轉起身。

穿衣洗漱,收拾行囊,在晨曦未露,曉光降臨之前,睢鷺便出發了。

因為此次考試人數科目眾多,因此考場分成了好幾個,但睢鷺所考的進士科,倒還是在以往慣例的考場,即尚書省,也就是春天時睢鷺去過一次的地方。

因此倒是熟門熟路,即便無人相送,睢鷺自己也能摸過去。

不過如今他不再是那個異鄉趕考的學子,而是堂堂樂安公主的駙馬,於是,自然不必再孤零零又辛苦地徒步去考場。

車夫早套好了馬車,在大門外等候。

睢鷺走出門時,便看到那馬車異常的眼熟。

“是我們初見時,我攔下的那一輛。”他側身,對自己身旁,送他出門的樂安說道。

樂安點點頭。

這也是她一些正經場合最常乘的車駕,寬大華麗不說,上麵有樂安公主府的標記,叫人一看便知曉車裡是誰,因此能夠免去不少小麻煩。

睢鷺輕笑著朝她作揖:“謝夫人割讓愛駕。”

說罷,又深深看她一眼,道一聲:“我走了。”

便轉身上車。

然而,身子剛踩上車轅,要進車廂,便感覺身後的車轅又微微一沉。

他驚詫轉身,便看到樂安也已經上了車,正站在他身後。

“公主……”他叫了聲。

樂安朝他揚眉一笑,“怎麼,妻子送丈夫去考試,不行嗎?”

行是行,但那是民間普通妻子和普通丈夫,然而她,是公主,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君,又豈能拿尋常民間夫妻的相處相比?

但睢鷺沒有說這話。

他抓住了她的手。

兩人一起隱沒於華麗的車廂中。

*

尚書省距離公主府不算遠,馬車轉過幾條街,便已經到了地方,樂安和睢鷺起的已經算很早,即便此時,天也尚未亮,但此時,官衙外已經擠滿了等待入場的學子,且仍舊不時有人趕來,其中不乏高頭駿馬,華麗車駕。

但即便如此,樂安公主車駕的到來,還是引起了波動。

起初,看到這輛華麗車駕時,人們以為又是什麼達官顯貴家的公子,但稍稍認真一看,看到車前並駕齊驅的四匹駿馬後,便能立刻意識到異樣。

雖然京城人群裡隨便抓個人都可能非富即貴,但可以用四駕馬車的,卻還是屈指可數。

而一看馬車上的徽記,異樣便成了驚詫。

等到樂安隨著睢鷺從車廂裡現身,擁擠的人群便已經滿是不敢置信的驚呼。

樂安公主已許久不出現在人前。

自從盧嗣卿案後,她便似乎專心待嫁的小婦人,之後除了大婚場麵實在太過隆重了些,便再沒有什麼消息,大婚之後的樂安公主,便仿佛真的如坊間傳言般,沉溺於小駙馬的美色,甚至以往常參加的各種宴會遊玩都極少去了,整日待在府裡,怕不是日日夜夜都與那傳聞中容色驚人的駙馬廝混。

——這其實有點冤枉樂安了,她可不是天天待在府裡的,有空的時候,她常常去翠華觀找希微,隻不過希微跟權貴們交際不深,因此在她那裡,樂安便沒碰上什麼權貴,再加上除此之外,樂安的確便沒再參加什麼宴會了,於是便顯得好像天天躲在府裡跟睢鷺廝混似的。

也或許是因此,此時已出現,便引得眾人驚呼。

這是樂安知道的。

樂安不知道的,還有一個原因。

“他們好像很驚訝。”睢鷺下了車,輕笑著跟同樣下車的樂安道。

樂安不知道的那個原因,睢鷺知道。

從禮部張榜公布了此次進士科的參考人員名單後,睢鷺便一直遭受著的,許多人的質疑。

即便他靠著自身,讓一些與他真正接觸過的人轉變了看法,甚至還對外誇讚他,但,對於泱泱京城,乃至全國各地趕赴來的學子而言,他仍是陌生的,仍是那個靠著“攀附”公主上位的“小白臉”。

小白臉老老實實走後門就行了,偏偏不自量力,還要與其他那些真正靠自己本事走正道的學子們一樣,來參加進士考試。

真不知是不自量力,還是想著仗著樂安公主勢耀武揚威來了。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

而今日樂安一陪他出現在此,大概會被許多人認為是故意挑釁和耀武揚威吧。

睢鷺笑著想。

但其實也並不在意。

他輕輕鬆開了樂安的手,柔軟溫熱觸感的消失,讓他有一瞬間的不舍,但旋即,便被他按下。

“我走了。”

他對她說道。

“嗯。”樂安笑著點頭。

於是睢鷺轉身,披著大氅,提著考籃,大踏步地,向著晨曦初露的尚書省官衙門前行去,彙入那熙熙攘攘的無數考生學子中。

與此同時,天邊日光透出一線,更夫打響了卯時的鐘,尚書省的官衙大門打開,無數官員從中魚貫而出。

樂安回到了馬車上,站在車轅上,遠遠地看著那門前列隊的官員,其中有無數她熟悉的麵孔。

為首的,是尚書令,更是她少年時的授業師父,崔靜之。

崔靜之身後,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除世家以外的第一位丞相,湯明鈞。

與湯明鈞同身位的,是樂安的前前小叔子,前陣子剛拜了相的,盧玄慎。

湯明鈞和盧玄慎身後,是禮部侍郎,也是她曾經的夫君,齊庸言。

還有劉思擷、崔荻……

這些人,不管私下與她是何關係,卻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都曾經與她站在那個朝堂之上。

以往,若是有這樣陣仗浩大的考試,她必然也和他們一樣,早早起來,緊緊盯著,和他們站在一起,和朝堂之上無數人站在一起。

但此時他們仍站在那裡。

她卻在人流之外,道旁等待的馬車上。

樂安輕舒一口氣。

鑽進了馬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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