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衍之路，可窺天機。”鳳儀溫聲道，“能得到多少，看天道的眷顧與命。”
這話讓姬華韶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鳳儀的話方落下，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踏在這條天衍之路上。
方才遠處瞧著布滿眾妖的道路上，此時隻有他和懷裡的崽，以及身邊與他並肩而行的鳳儀。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還有其一未到絕境。”鳳儀用充滿蠱惑性的溫柔嗓音道，“何必修絕情劍道呢？”
鳳儀除了想手撕綠了他喜當爹的無垢外，還想撕了雲鎖陽，彆以為他看不出姬華韶眉心印記的道統出自無情劍宗雲鎖陽嫡係一脈。
好好的配偶，天賜良緣，可惜修了絕情劍道。
姬華韶漫不經心地擼著崽，淡淡地道：“與你何乾！”
鳳儀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看到。”姬華韶回道，“你又看到了什麼。”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配偶，天道都在讓我們在一起。”鳳儀看了眼姬華韶懷中的小幼崽，“他會是我的情敵。”
最後一句說完，畢竟這麼小這麼矮，他推翻了自己說出的話，扯了扯姬二銀色的小辮，如龐大的肉食性野獸一般盯著小崽子，“但這是不可能的。”
“我不信命，從我踏上道途的那一天開始便在逆天而行。”姬華韶的聲音擲地有聲，他的腳步未曾有任何猶豫。
鳳儀早已古井無波的內心中流淌過一道極為陌生的心疼情緒，隻有經曆過生死大劫、置之死地才能窺見絕情劍道，堅硬不摧。
“小姬，你擁有著萬千寵愛，被天道寵愛著呢。”鳳儀憐惜地開口道，唇角笑容寵溺。
姬華韶不為所動。
“往前走，你會看到的。”鳳儀鼓勵道。
姬華韶往前邁出一步，他已至天境大圓滿境界鬆動，一步跨入地境初階。
姬華韶又往前緊走幾步，剛好五步，他的身上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他正要問鳳儀話，卻發現原先抱在懷裡小巧的二崽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崽。
在天衍秘境經曆過春夏秋冬四季個頭隻高了一個頭已經是五歲孩子姬二，他的身高在姬華韶的邁歩中如綠竹一般節節拔高。
姬二頂著一張精致聖潔的厭世臉，眉眼間長開少了幾分可愛，多了幾分附骨的慵懶，猝不及防地長大，讓他頹倦地抿著唇。
姬華韶心想，他家的崽這跟打了催熟劑的黃瓜有什麼兩樣，彆有後遺症什麼的，他正欲開口問，鳳儀已經微笑著啟唇了。
“你走過的是年輪，邁過五個春秋，放在所有天域內，是五年的時光，你看，不管你做什麼，天道都不會生氣，它寵溺地把你當孩子，時間在你的身上沒有任何意義，不論何時歸來都是少年。”
鳳儀親昵地湊到他的小配偶身前，兩人額心相抵，鼻尖相蹭，雙方的呼吸相互交纏。
“啪！”
鳳儀的俊臉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個小巴掌印，一頭麻花辮的崽揮舞著自己白嫩的小手，頓時頭腦清醒，他差點忘了是一家三口，而且小的據說是他的情敵。
“不準對姬華韶耍流氓！”姬二如炸毛的貓咪一般，一改往日裡的懶散。
鳳儀脾氣很好地笑了笑，一點都不生氣，在姬華韶看不到的角度對姬二齜了齜獠牙，“再調皮就讓你禿頭，小辮都沒有！”
被威脅的姬二立馬不安分起來，擼起袖子要上去，然而卻失去了溫暖的懷抱。
姬華韶將二崽放到地上，如老父親般無情地放手，“你已經是十歲的崽了，不能再這麼懶了，要學會自力更生了。”
鳳儀笑笑不說話，他手腕上係著的白綾被少年一把子抽走。
姬華韶擦了擦二崽陰沉的臉，“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哭，就算強顏歡笑也要站起來加油擼！喏，就像他一樣！”
姬華韶指了指鳳儀。
“……”鳳儀，此時強顏歡笑。
“還可以一起洗澡嗎？”姬二委屈地問道。
“可以。”姬華韶想自己養的又不是閨女，一起洗隻是交流老父親與崽之間的感情，有幾隻小黃鴨就更好了。
“不可以。”鳳儀的聲音同時響起，與少年的聲音重合，“幼崽要自己洗，成年人之間要做少兒不宜的事情。”
突然哢擦一聲，天空如碎裂的鏡麵從天幕砸下，化做光怪陸離的熒光點點。
腳下的天路崩塌，姬華韶抱著自家二崽朝看不見的白茫茫深淵墜去。
當腳踏實地，失去失重感，踩在他們進入天衍秘境前被一窩三世同堂的野獸安了家的洞府中，姬華韶看著自家打了激素一樣的崽，感覺有如隔世。
“一起洗。”姬二抓住姬華韶的手，迫不及待地道，又補了一句，“好臟哦！”
“可以。”姬華韶隨意地應了一聲，崽都十歲了，但認真算起來六年沒洗澡了，是好臟啊。
他在湖邊忙著布下禁製，清查一番湖中沒什麼危險後，姬二直接撒丫子十分積極地撲進水中，見水如見親爹。
姬華韶慢條斯理地下了水，水波蕩漾，姬二朝他遊走過來，看著懶到沒骨頭的崽，在水中卻如一條魚一般。
姬華韶感覺腳底被一個冰涼柔軟的東西碰觸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驚叫出聲，生理上的敏感讓他直接癱倒在大石邊上，腦中一片異樣的空白。
隨著修為的提高，果真如二崽所說的那樣，地境初階的他相比起天境後階，敏感度提升了幾個百分點。
一尾藍色的遊魚繞著他的雙足打著轉，姬華韶下意識地縮了縮腳趾，他聽到男人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
一尾藍色的鮫人破水而出，他麵容俊美，輕闔著眼睛，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溫柔笑容，氣質妖異又憂鬱，魚尾上藍色的鱗片在陽光下如寶石般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隻是仍然是光腦門，像煮熟的雞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