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鎖陽坐在姬華韶對麵,他麵不改色地道:“我最近結識了一友人,他正巧是散修盟之人,隻是平日裡風流倜儻慣了些,今日會去秦樓楚館之地,完全是因為和他喝了幾杯。”
姬華韶頓時來了興趣,“大崽,你竟然也有朋友了。”
雲鎖陽剛想反駁,但他突然發現他真的好像沒有朋友,所有人敬他畏他懼他視他為神明,對手倒有幾個,現在弱的不堪一擊,這世上與他關係最親密的隻有眼前之人,亦師徒亦道侶。
“明日我帶你去見他。”
第二日,姬華韶沒帶二崽、三崽、四崽,隻和大崽去見他口中的友人。
這次會麵的地方雅致了許多,並不是昨日的秦樓楚館,而是琴棋書畫茶樓。
他們二人還未進門,雅間內已經落座了一粉衫男人,背影看上去極為風雅,隻是神色有些忐忑焦急、坐立難安的樣子。
“請坐,前輩,您好,我是清栬。”粉衫男人有些局促和緊張地站起身來。
姬華韶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崽難得有一個朋友,相貌是不醜的,桃花眼,風流唇,小白臉,他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是我們來晚了。”
“沒有,沒有。”清栬連忙將茶水滿上,茶杯推到姬華韶和雲鎖陽跟前,小心翼翼地盯著桌麵,大氣都不敢出。
“你不用緊張。”姬華韶出言寬慰了一句,他有很嚴厲嗎?他想著說些話緩和下氣氛,大崽的第一個朋友很難能可貴,要知根知底才行,“你家是哪裡的?”
“四海仙島。”清栬小聲回道。
“四海仙島?不是已經不在了嗎?”姬華韶隨口來了一句。
清栬立即勉強笑著回道:“曾經在四海仙島附近,現在失去了依附,就變成散修,到散修盟討生活了。”
“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姬華韶詢問道。
“家中父母雙亡,孤身一人,至今未婚,有心悅之人但奈何世事無常。”清栬的神情真實了許多,帶著無法言說的落寞以及怨念。
雲鎖陽食指不經意地敲了下桌麵。
清栬立即飛快地道:“都怪我太過風流放蕩、墮落不羈,配不上天上皎月。”
“哦,你跟我家大崽怎麼認識的?”姬華韶總感覺怪怪的,麵前之人雖第一次見麵,卻給他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他瞄了一眼清栬的額頭,“你很熱嗎?”
“啊?”清栬正準備回答前一個問題,突然被問了後麵一個問題,他沒回過神來,根本搞不懂用意。
姬華韶突然發現作為老父親給大崽把關第一個朋友,他一上來就查戶口,跟嶽母第一次見女婿似的,難怪人家會緊張。
“看你滿腦門的汗,衣服都濕了,這是病,要不我給你開一個丹方?”姬華韶看似隨和地詢問道,大崽的第一個朋友對他好一點。
清栬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腦門,連忙推辭,“多謝,不用,真的不用。”
“我聽大崽說你經常去秦樓楚館、煙花柳巷之地,這是病,你還這麼年輕呢,需要補腎固本,不要客氣,我為你把一下脈再下方。”姬華韶勸慰道。
“韶韶。”雲鎖陽捏住了姬華韶的手,突然出聲道:“喝茶潤潤喉。”他極為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喂到姬華韶的唇邊。
清栬如蒙大赦。
“韶韶,我們談些正事吧。”雲鎖陽提議道,“你說一下散修盟現在的情況,我們畢竟是外人剛到此處,還多有不了解的地方。”
“我在散修盟沒混多久,人微言輕,新任的盟主身份神秘,很少有人見過他,更彆說我這種邊緣散修了,不過我有認識的上線,我去幫你們疏通一下偷渡越界的關係。”清栬此話說的極為流暢,像是背了很多遍似的。
姬華韶謝過清栬,帶著大崽離開風雅至極的茶樓,他們下樓時,姬華韶微微側頭問道:“大崽,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雲鎖陽神色一僵,他心中一緊,麵上卻依然是麵無表情,他半晌未開口。
“也罷,你年紀也不小了,已經不再是那個要我抱著寸步不分離的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想說就算了。”姬華韶並未做深究。
他們二人回到客棧租住的院落,遠遠地便瞧見院落的禁製被破壞掉,院內一片狼藉,鞋子、衣服從院內一路扔到門內,有大有小,內裡傳來隱隱約約的不和諧聲音。
雲鎖陽在後麵小跑著,追趕著看到如此景象忘了帶上他,一個瞬移已經站在院內的姬華韶,他麵色沉穩,是一貫的麵無表情、喜怒莫辨,他心想應該已經糟蹋完,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姬華韶滿臉寒霜,他站在院內,撿起一隻淡紫色的肚兜,這是三崽的,他手指緊握,捏緊了這塊布料,前麵幾步還有四崽的鞋,門口還有二崽頭上的玉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