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子極為偏僻,而且小得很,向來沒有外人造訪,誰家丟了一隻雞都能知道,突然來了一個神態舉止都不似平常人的男人造訪,很快將全村人都驚動了。
不知為何,這男人長的極為好看,一襲粗布短衣卻遮掩不住他周身的清華氣質,卻沒有人敢上前與他說話。
無垢在村裡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貫穿村子的河流上遊,他蹙眉盯著河邊的石塊一瞬,摸出一塊手帕吹毛求疵地擦了幾遍還不滿意,直到他懷裡的小崽子不舒服地動了動,才停止動作。
無垢端坐在石頭邊,抱著懷裡的小姬崽,微闔著眼睛。
他要精致帶崽,不,養道侶,是不會像姬華韶那樣一個帕子擦四個崽都不換一下,一點都不講究,一想到和雲鎖陽、長生、鳳儀共用過一張擦嘴帕子,整個人都要生無可戀了。
直到夕陽西下,姬華韶一睜開眼睛看到了漫天雲霞,他抬起手,新奇地盯著自己的小短手看。
在姬華韶睜眼時,無垢便醒了,他眸中仍有著慵懶的睡意,“醒了,才睡這麼一會?”
村民簇擁著一個中年男人朝河邊走來,有人大喊著,“村長來了,都讓一讓!”
一中年大漢見到坐在河邊大石上的男人,他頓時神色大變,今天早上他在山神廟遇見的人本以為是夢,山神保佑,此時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跟前,隻是他還沒開口,那個銀發銀眸的男人便開口了。
“你是村長?我要在這定居,這塊地是我的了。”無垢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宗從來不知道婉轉是什麼,任何事都沒有他養崽重要。
“觀你麵相應該不是我們這種粗鄙之人,為何來我白水村,壯士不嫌我們村子偏僻?”村長秉著嚴肅負責的態度詢問道,怕給村裡惹來禍事。
“隻有是偏僻的村子都行。”無垢極為隨便地道。
村長被一噎,他立即回味過來,“壯士可是被人追殺。”
無垢擼了一把小姬崽的腦袋,他算是知道為什麼韶韶以前那麼喜歡擼他了,心情很好的他想了一下,唇角扯出一抹雲淡風輕不上心的笑容,“這樣說的話,他們確是想殺了我的心都有了。”
無垢抱緊了自己的小姬崽。
“這麼小的孩子真是可憐,孩子他娘呢?”一位中年大嬸出聲問道。
無垢如臨大敵,不再隨意,“他沒有娘。”他將小姬崽遮了遮,恨不得將人藏起來,沒有人能跟他搶崽。
眾人瞬時腦補了一番苦情戲,可憐的鰥夫,可憐的孩,這麼緊張孩子的男人壞不到哪裡去,一定是好人,而且他們家需要一個女人。
在暗地裡羞澀地瞧了這個男人一天的大姑娘們紛紛攛掇自己的爹娘同意,最後村子裡達成共識,接受這家新來的父子兩人。
在無垢極懶地隻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後,一位大嬸忍不住了,“垢啊!不是大嬸說你,你這樣抱著孩子睡覺吹了一天的風曬了一天的太陽,孩子會傷風感冒生病的。”
活了數萬年的大佬,第一次被人說道,他沒有一絲生氣,反而虛心求教,雖然在他手下沒有治不好的病,但是不生病是最好。
無垢洗耳傾聽,像有了崽的每一個傻父親一樣。
“這個帶孩子,是有講究的,一看你就是生手,不能冷著,不能熱著,還不能餓著,哎呀,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你們男人就是粗心,家裡需要一個主事的女人,有了媳婦才——”大嬸極為熱心地道,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在那銀發銀眸的男人冷寂頹倦的目光下閉了嘴,再說不出一個字。
村裡還沒出嫁的大姑娘們以及出嫁的少婦們都一臉嬌羞。
無垢失了興趣,眸光淡漠,“他有我就夠了!”他懶得去解釋自己抱著的不是兒子,就是媳婦。
無垢淡漠疏離地謝絕了村民的幫忙,夜幕落下,看熱鬨的人紛紛回了家。
無垢將樹砍了,隨便搭了個棚子,月明星稀,夜風帶著愜意的涼意,知了與鳥雀聲齊鳴。
姬華韶站在搭的鬆鬆垮垮的棚子前,神色凝重,他強烈懷疑這能睡人嗎?
無垢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厲害了上萬年的老祖宗他沒有大崽那樣搭房建屋的手藝,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比雲鎖陽差的。
“這是我們的家,可以住的,天色已晚,懶得動,我們先湊合睡吧,明天再說。”
他將姬華韶撈到自己的懷裡,摸了一把小姬崽的軟肚皮,崽沒有餓,手感太好沒忍住多摸了幾把,直到睡著。
半夜,風雨驟來,一大一小貼在一起風雨無阻地睡覺,任何事情都沒有睡覺重要。
一道閃電劃過,如矯健遊龍劃過天際。
突然“轟隆”一聲,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不堪重負的簡易棚子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