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從廚房出來,朝她不冷不熱地諷刺說:“誰教你的,被門夾了貼創口貼?”
看他手裡捏著冰袋,沈倪乖乖哦一聲:“那我不是不懂嘛。”
他把冰袋遞過來,沒有幫忙的意思。
沈倪也不敢太過分,單手壓在手指上,說:“江醫生。早上那個……是我朋友。我也沒想到他會從京城過來找我。你知道的,這裡又沒有酒店。他就來一兩天,然後昨晚就在我那湊合了下。昨天我睡的臥室,他睡的客廳。你看到了吧?我倆就是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她舉著脹痛的手到耳邊發誓:“真的。”
江以明俯身,用指節蹭著大橘的鼻子。
而後抬眸:“與我有關?”
“……我怕你誤會麼不是。”沈倪小聲說。
怕江以明不信,沈倪又給他講淵源:“我們從小一起玩,是比旁人關係要好一點。我來這大半個月了沒回京,他正好也放著假呢,就順路過來看看我。就這麼簡單又純樸……”
是那種“青梅竹馬長大,你跑到外地我忍不住非得去看你,晚上還一起睡的好朋友”。
沈倪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說。
她閉了閉眼,末了給自己補回幾個字:“……的友誼。”
“說完了?”江以明問。
“……你信了沒?不信我再說點?”
“信。”他朝門口偏了下頭,“所以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沈倪:“……”
這顯然就是不信的意思。
“江醫生。”她糯糯地喊。
江以明太陽穴直跳:“我昨晚夜班。”
沈倪看著他,然後聽他說:“很累。”
她徹底蔫了下來,“噢……那我下次再來還你的冰袋。”
沈倪從402一回來就發蔫,仰倒在沙發上生無可戀。
薛成俊在邊上哎了好幾聲,說:“怎麼回事?不就是個男人嗎?你上去跟他說什麼了就,這副鬼表情給誰看呢?”
“我說咱倆是那種特彆鐵但是一點彆的意思都沒有的好朋友。”
沈倪重重咬了好朋友三個字:“但他好像不信。”
“那確實。”薛成俊點頭,“換我我也不信。”
沈倪遞他個白眼。
心說原本好好的,一切有條不紊。
誰知道這位哥能從天而降!
又誰知道江醫生一大早能來敲她家的門!
簡直無妄之災。
等到江以明休息起來。
沈倪賣乖賣可憐硬是把他拖去了鎮上唯一那家川崎火鍋。
她和薛成俊說好了,到時候就三個人一起吃火鍋。
他倆什麼關係,明眼人看著看著就能明白。
薛成俊也沒意見。
沈倪拉著江以明去的時候,薛成俊點好了鍋底。
他自來熟:“哥,咱都京城來的,碰上是緣分。喝兩杯?”
江以明拒絕:“工作性質。喝不了。”
“那行。我要了大瓶可樂。”薛成俊往沈倪這示意,“她的最愛。沒可樂可吃不了火鍋。”
沈倪從前愛死肥宅快樂水,夏天不配冰可樂是真吃不了火鍋。
但上回,連絲掙紮都沒出現,很平和地選了果汁。
她看到江以明垂了下眼,隨口應道:“是麼。”
“……就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喝。”沈倪搶答。
江以明被她堵到時,應該是準備出去買菜。
他就這麼被沈倪堵了過來,身上還是件純色黑t。店裡日光燈一打,露在衣料外的皮膚就白得泛冷。連帶沈倪看他,都覺得他的表情無時不刻不帶著冷感。
他長睫覆著,視線有些空。
是他慣常那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
麻辣鍋開始沸騰。
蒸汽撞進空調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倪忽然朝服務員抬了下手:“麻煩這兒再添個三鮮鍋。”
“添三鮮乾嘛?”薛成俊莫名,“你不就吃麻辣?”
他緩了有兩秒,緩過勁來:“哦。江哥,你不吃辣啊?可惜了。”
沈倪滿臉寫著你怎麼話那麼多。一轉頭,聽江以明補了句更意味不明的話。
“嗯。是可惜。”他說。
到底可惜什麼,沒人說得明白。
三人在一起火鍋,唯一的串聯點在沈倪身上。
話題說著說著總會拐回原點。
薛成俊能聊的特彆多,關於沈倪這個人,他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到後麵嘴巴軸,不小心說到她跟家裡吵架。
沈倪用力咳了一聲,薛成俊瞬間噤聲。
他們兩都習慣了這種默契。
甚至在沈倪起身去拿小料時,薛成俊會提前起來,再回來時手裡拿的都是沈倪平時喜歡吃的。
他們之間不需要誰去適應誰。
早就在相互磨合的過程中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存在。
當然,當事人可能不會察覺到這些細節。
火鍋吃完,薛成俊說他得消消食,很有眼力見兒地先走。
隻留下沈倪和江以明兩人在巷口。
沈倪偷偷去勾他的衣角:“江醫生,其實我現在喜歡喝果汁、喜歡吃三鮮鍋……”
她還想說,反正你喜歡的我就都喜歡。
“沈倪。”
沈倪聽到他叫名字,下意識憋回話,站直了一些。
這是江以明第二次認真喊她全名。她仰起頭,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
路燈昏黃的光倒映在他眼底,像被他漆黑雙眸吸進去似的消失了光點。沈倪看到滿眼沉寂的黑,而後聽到他的聲音多了一絲起伏。
“你想玩的話,彆找我。”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