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倪告彆同學,回到酒店。
流月正等著她回來商討接下來的行程。
她忙了這麼一圈回來,發現最初故意拖延時間的煩惱還沒解決。
去不去參加京城那場,依然沒有答案。
流月讓她再考慮考慮,起身去洗手間。
沈倪在心裡自己跟自己較勁兒,正苦惱著,聽到手機響了起來。
她摸摸口袋,發現不是自己的。
應該是流月的手機在響,在包裡一個勁地震動。
流月這幾天背了一款很適合夏天的透明果凍包,此時就放在桌上。
沈倪托著腮看過去,剛好能看到手機屏。
電話聯係人上有個她很熟悉的名字,沈清。
她怔了幾秒,然後往前傾了傾身。
沈清兩個字在手機屏上異常清晰。
沈倪第一反應就是拿起電話給自己聯係簿裡的沈清撥過去,機械女聲提示說: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撥電話給流月的這個沈清……是姐姐沒錯吧?
沈倪聽到腳步聲回轉,立即坐直身體,緊張地低頭玩手機。
片刻,她抬了下頭,指指桌上那隻包:“剛你電話一直在響。”
“是嘛!”流月擦乾手,撈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哦了一聲:“沒事兒,不重要。”
她拿起手機往外走了幾步,看樣子是準備給對方回電。
沈倪看著流月的背影,看她狀似若無其事走出房間,然後輕輕喂了一聲。
沈倪身上每個細胞都迫切地想知道電話那頭是不是姐姐沈清,更想知道姐姐和流月怎麼會常常聯係。
她起身,佯裝去洗手間,離房門更近了一些。
走廊上傳來說話聲。
“對啊,挺好的……京城的還沒確定呢。”
“也沒有幫什麼忙啦,本身就有粉絲所以比純新人真的好帶很多……以前改東西會倔一點,現在不會……真的很省心啦!”
“不是好苗子我當然不會簽了~彆這麼客氣呀,我們這也是互相幫忙……好的,那幫我和阿姨問好……行,沒事兒~”
沈倪在這期間再次撥了一遍沈清的號碼。
前後兩次都在通話中。
她在洗手間待了一會兒,再出來時流月已經接完電話回來了。
流月眼巴巴地看著她:“想好沒?去不去最後那場?”
沈倪心裡有事就憋不住,她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那個,我剛不小心看到你電話了。”
“……啊。”流月慢吞吞啊了一聲。
“是我姐姐?”
沈倪自己在洗手間想明白了。
同樣有些粉絲群體的畫手,怎麼gogo就單獨簽了她。兩期正刊還沒聽到水花兒,怎麼就又那麼幸運,帶她來見麵會。
仔細想家裡那邊。
剛剛好,季容娘家做了好些年文化傳媒,能與gogo牽上線也不奇怪。
她心裡那絲若有似無的愧疚感再次爆發。
總是這樣,逃得再遠也是這樣。
如果不是她自己發現了這層尷尬的身份,季容對她真的如同親生母親一樣,永遠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還有沈清,明明就隻大了她半年,卻像個真正的姐姐一樣,照顧、包容。
沈倪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她到底是在這個三口之家之外,還是始終被緊緊包裹在內。
她甚至不知道,這樣值不值得,她配不配。
要怎樣才能對得起季容和沈清對她的毫不見外。
那邊流月發現她知道了,也沒太驚慌失措。
尷尬地撓了會兒手機殼,說:“那我也不瞞你了。當初簽合同,是季阿姨那邊推薦給我的。當然啦你彆以為自己是純後門簽gogo的,我可是走了正規的審核流程~那什麼,領導都同意的。”
沈倪張了張嘴,聽流月最後加了一句:“你媽媽肯定是怕其他不熟悉的公司合約坑人,你就當她隨口推薦了一句,是我們自己決定簽下來的啦!”
沈倪晃神,而後想起,在彆人眼裡,季容就是她親媽。
這件事隻有家裡人知情。
從流月的角度來看,其實暴沒暴露最初季容這一筆沒什麼重要的。
她說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京城那場就在你家附近誒,之前都沒敢告訴你,你媽和姐姐都有邀請函。這你還不去?”
“……我最近不在京城。”沈倪更糾結了,“我回頭想好了再和你說。”
沈倪是第二天到上海的機票,然後再輾轉回南山鎮。
她這個想好再說始終沒能給出結論。
重新站在縣城火車站,還是能看到顯眼的紅色招牌“住宿上二樓”。
燈牌沒修過,這回直接啞火了兩個字。
這個不繁華的小縣城,意外讓人覺得心安下來。
沈倪到站打了輛車,沒和江以明說。
和第一次到南山鎮一樣,司機把車停在了巷子口。她這回輕車熟路,拎著小行李箱飛奔著跑回裡春巷。
五樓奶奶坐在樹蔭底下乘涼,二樓大爺大媽習慣性拌嘴。
看到沈倪回來都很熱情。
但她不敢多聊,畢竟樓底下101就住著顧老頭。要是顧老頭知道她回來了,肯定心心念念著那件事。沒有江以明在,沈倪開不了口。
她直奔三樓,放下行李。
對著鏡子好好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
快一周沒見到江醫生,她現在的心情就跟久彆重逢似的。
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被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