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快一周了。
當她像團火焰一樣撲進懷裡的時候, 之前想好的話都被燒了回去。
江以明聽到她窩在懷裡,悶聲說想他。
那些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煩躁忽然就熄了火。
久點就久點吧,最後還不是回來了。
他沉下嗓子嗯了聲, 問:“玩夠了?”
“沒玩。”小姑娘在懷裡甕聲甕氣地說,“有點事耽擱了。”
她抱了好久,終於抱夠了。
從他懷裡抬頭的時候,發現周圍路人紛紛往他們這兒看。
剛撒開的手又纏了上去,像宣誓占有欲似的。
沈倪抱著他的胳膊蹭了蹭:“你沒有生我的氣吧?”
算生氣嗎。
應該不算吧。
江以明否認:“沒有。”
他說完靜靜等著,想聽她說回京城做了什麼。
結果從縣城一路到南山鎮, 她對過去一周發生的事隻字不提。
江以明不是個喜歡探究彆人**的人。
她不願意說,他不勉強。
這次回來沈倪還是提著那個小箱子,拎起來不重。
不知是不是太過敏感, 江以明順手接過箱子的時候, 總有一種她其實也不會再待太久的錯覺。
其實細算時間, 到九月不剩多少日子, 她再怎麼想賴在南方也還是得回學校去。
裡春巷的巷路一如既往幽長。
恰逢飯點, 兩道灰牆灰瓦的後院牆後是炊煙嫋嫋,是家家戶戶生活的氣息。
沈倪回到這裡, 心踏實不少。
京城的快樂與不快樂都留在了牆外。
她如釋重負舒了口氣, 正打算往單元樓走。
餘光一瞥,江以明難得比她走得要慢許多。
她回頭:“江醫生,怎麼了?”
江以明快步跟上, 說:“先送你上去。我等會下來找找貓。”
“大橘?”沈倪問,“大橘跑丟了?”
“嗯。”
前段時間起, 大橘就一直發-情。
聽到樓下小母貓的叫聲很躁動, 翹著尾巴扭來扭去。沒事它就趴窗戶邊, 望著樓下蠢蠢欲動。
今早五樓奶奶下來敲門, 說頭暈難受,心臟不太舒服。
這棟單元樓裡有點什麼小毛小病的,第一時間不是想著去醫院,而是先來敲一敲402的門。
江醫生出了名的耐心好,溫柔,誰來都不會拒絕。
可能是趁當時門開著,大橘偷摸跑了。
等江以明給人量好血壓回去,他才發現貓不在家。
他有些煩。
煩的是這幾天的自己。
當了醫生後,像這種心不在焉的狀態,已經好久好久沒出現過了。
當時下樓找了一圈沒找到。
江以明看了下時間,還是決定先到縣城接人。
大橘從小就是在外長大的,有野外生存的經驗,倒不用太過擔心。
這會兒人接回來了,找貓的事又提到了最前麵。
他一說,沈倪也不肯獨自上樓。
她想了想:“我去你家拿個罐頭,我們在附近多找找。”
沈倪很快拿了罐頭下樓,鐵罐子嘎啦一開,花壇裡探出個純白色貓腦袋。
她無語:“不是找你。朋友。”
白貓小心翼翼地靠過來,朝她喵了一聲。
沈倪默了片刻,倒出一點點:“就這麼多了,吃完記得在你的貓友群裡邊通知一聲,叫大橘聽到趕緊回家。行不行?”
她繞著單元樓附近走了好幾圈,邊拍罐頭邊叫大橘的名字。
大橘沒有,大白小白大花小花大狸小狸倒是都出來了。
江以明與她反方向行動。
兩人不知不覺繞了一圈回來。
牆這邊,沈倪還在叫:“大橘?橘兒?大橘——”
牆那頭,她聽到江以明的聲音:“小貓。”
一轉彎,兩人相遇。
沈倪莫名:“小貓?”
江以明:“……”
在她叫大橘之前,其實江以明都是隨口叫它小貓。
不是懶得取名字,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養多久。
自己都不知道未來在哪的人,何必給一隻貓冠上所屬。
以前它對“小貓”這兩個字會有反應。
後來聽到大橘兩字,它的耳朵也會抖一下。
江以明不確定它到底承認哪個名字,隻是找貓的時候,嘗試著叫了聲小貓。
如今被沈倪抓了現行,她好像有點開心:“江醫生,原來你這麼早就開始順著我了啊。”
當時隻是懶得反駁,小姑娘自己挺會腦補的。
江以明覷她一眼,她立馬投降:“好,我不說了。繼續找貓。”
兩人找到下午。
在沈倪以為就要找不到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邊那棟單元樓裡傳來高亢的貓叫聲。
她拉著江醫生過去,剛走進樓道,就看到一個橘白條紋的圓滾滾背影正對著他們。尾巴指地下垂,整個背拱成了一座胖山。
底下隱隱約約還透出兩條灰白紋的小爪子。
沈倪愣了一下,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兒,眼前忽然一黑。
江以明的手覆了上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挺無奈的:“做壞事了。”
又是兩聲嘹亮的貓叫聲,音調很尖,不像是大橘的聲音。
沈倪忽然福至心靈……
垃圾大橘竟然躲在樓道裡乾這種事!
沈倪尷尬地眨眼,睫毛跟小刷子似的在他掌心蹭來蹭去,撓的人心也癢癢。
太尷尬了。
她竟然在這裡和江醫生一起聽貓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