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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幼薇是被大槐樹拿樹枝戳醒的,龜息術雖然能模仿龜蛇冬眠,但自己卻醒不來,必須由外物喚醒。
從冬眠中清醒,寧幼薇慢慢恢複呼吸,身體也逐漸升溫,隻是肢體有些僵硬,尤其是兩條盤著的大腿,麻硬如石。寧幼薇忍著麻痛,又捶又捏,搗鼓了好半天才抻直,能勉強站立。
老槐樹無語:“當初讓你躺著,你非得擺個花哨姿勢,吃苦了吧,自找罪受。”
“你懂什麼?”寧幼薇一邊齜牙咧嘴地捶腿,一邊道,“我這是為出來做準備,誰知道外界是什麼環境,萬一被人發現當死屍扔了怎麼辦?必須得擺一個牛逼的姿勢,這樣即便被人發現,也會留下觀察。我那個姿勢多酷啊,旁人肯定以為我在打坐修道。”
說到這,她對著小人參揚頭:“小參,快說說,我是怎麼被發現的。”
老槐樹恢複本體跟她一塊昏睡,也是剛醒,對外頭的情況半點不知。
小人參這會也化作人型,將之前在河邊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老槐樹聽得眼珠子都瞪大了,難以置信:“他們還真把她當神女了?”
小人參點頭:“他們叫姐姐觀音菩薩。”說完還仰頭詢問,“觀音菩薩是什麼?”小人參是萬年大妖,一萬年前佛教還沒傳到中原,小人參雖然活得久,但發育慢,智力隻相當於7、8歲的小孩。
而且它平日裡都生活在深山老林,紮在土裡,很少見人,對外麵的事情並不清楚,是以根本不知道觀音菩薩是什麼。
“是佛教的一個神女。”寧幼薇隨口敷衍幾句,就趕緊揮手示意兩個妖怪趕緊藏起來,她聽見外麵的腳步聲了。
老槐樹反應快,立刻化成一縷青煙鑽進荷包裡的槐樹枝中,小人參笨笨地愣了會神,在寧幼薇的連聲催促中鑽進床邊的花盆裡,小小的胖人身埋在土裡,隻露出一截根須。
剩下寧幼薇自己,迅速盤膝而坐,恢複原來沉睡時的姿態。
外間的侍女到屋裡瞧了瞧,見寧幼薇還沒有醒,就離開了。
離開時目光隨意瞟了眼窗台,而後腳步一頓,轉步過去,拈指拽下兩根細長的須子,口中還嘟囔著:“誰的發絲飄到這了?”
被薅了毛的小人參嗚嗚啜泣:“好疼!”
寧幼薇的臥房和前院廳堂隔了不短距離,此刻前廳裡眾人圍坐正陷入激烈的爭執中。
韋桀韋姍父女堅稱從河裡出來的女子是妖女,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妖女吸走了河水精氣,木邦府才會大旱。現在必須趁著女子還未清醒身體虛弱時,殺了她,否則等她恢複妖力,木邦府百姓就要遭殃了。
聽韋家要殺了神女,葉清著急地扯父親袖口。
父親葉詔哚拍拍女兒的手臂,以示安撫,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這女子身份不明,可妖可神,若真為妖,必須得除去。可是——”他話音一轉,看向韋桀,“如果那女子不是妖,而是神,咱們貿然傷她,肯定會觸怒神靈,屆時……韋兄,你一意主殺,可承擔得起殺她的後果!”
葉詔哚一語道出眾人的顧忌,饒是堅定主張殺了寧幼薇的韋家父女也沉默起來。
他們承擔不起觸怒的神靈的後果。
木魯土司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證明神秘女子的身份,各位,可有辦法?”
大家都是凡人,哪有辦法證明神、妖。廳堂一時安靜下來,人人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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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寧幼薇,見侍女離開後,離開站起身,把人參精從花盆裡薅出來,讓它從地底下探入廳堂,偷聽眾人在說什麼。
人參精忍著被人薅走根須的痛,委委屈屈潛入地底,遊到廳堂窗邊,悄悄探出個頭,偷聽眾人商討。
聽完後又原路返回,將所聽到的話語複述給寧幼薇。
“什麼?他們在爭論我是神是妖?”寧幼薇托著下巴,有點憂傷,“為何沒有人的選項呢?”
老槐樹嘴巴最刻薄,見狀忍不住輕嘲:“你出場那般風騷,還弄了個奇形怪狀的坐姿,哪個正常的凡人會從水底花朵中冒出。”
寧幼薇幽怨地瞟了他一眼,將視線轉回到人參精身上,問它:“他們可想到證明我身份的辦法?”
人參精搖頭。
寧幼薇嘿嘿一笑,眼中滑過狡黠:“既然他們沒想出來,那就由我來替他們想吧。”
“你有辦法?”老槐樹挑眉。
“簡單。”寧幼薇胸有成竹,“凡人沒見過神仙無法斷定,可是凡間驅逐妖鬼的手段卻有不少,一為神像,二為靈符,這兩樣我全不怕。隻要證明我不是妖,那就是神仙。”
“嗬嗬。”老槐樹冷笑,“你把凡人想的太簡單了,凡人皆是貪得無厭之輩,若是證明你是神女,肯定會無限索取。”
老槐樹說話的語氣著實討厭,寧幼薇眸光斜挑:“你也好不到哪去,之前還不是想方設法意欲吃我。”
“哼。”老槐樹扭臉。
這貨還傲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