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軍校排名賽(35)【小修】(1 / 2)

往下掉的瞬間,有了裂痕的透明玻璃罩上爬滿了蜘蛛網,白得過分的手伸了出來覆蓋在蜘蛛網上,五指成拳,由內而外把透明玻璃罩打成了碎片。

玻璃飛濺,化作一柄柄利刃切過來,時蘊下意識偏過頭並抬手擋在麵前,鋒利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衣服,濺出些許血漬。

血滴在空中飛過,深藍色的光點從薛柏鈺身體裡湧出來,像極了大海中洶湧澎湃的巨浪,它們衝向時蘊的血滴,眨眼間便將其蠶食一空。

緊接著它們把貪婪的目光對準了時蘊,如果它們有眼睛的話。

對蟲族們而言,此時的時蘊無疑是個渾身散發香氣的人參果。

小幽靈及時飄了出來,它有模有樣的瞅了眼於它而言分外醜陋的深藍色光點,像領地遭受入侵的小老虎,嗷嗚張大了嘴,分食了血滴後想要衝過來的深藍色光點在空中僵了僵。

小幽靈得意的甩起尾巴,很滿意自己對深藍色光點的威懾,可後者在短暫的僵硬後,以更瘋狂的速度朝小幽靈衝了過來。

小幽靈甩動的尾巴僵了僵,慌不擇路的撞向時蘊的手心,又在刹那間化作金藍色相間星海將她包裹。

金色光點一出現,正囂張無比想將小幽靈吞噬的深藍色光點好似遇到了某種阻力,隻能隨著時蘊往下墜落的速度和她保持著將近一米的距離,而無法接近。

它們在漆黑的裂縫中上下湧動,如同被關在籠子裡餓了上千年的野獸,迸發出強烈的渴望,叫囂著——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薛柏鈺破開透明玻璃罩的手也被割傷,卻沒有血液流出來,紅色的肉緩慢蠕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僅僅幾秒鐘時間就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他沒有任何停頓,在深藍色光點無法靠近時蘊時,鬆開了拳頭,五指成爪,凶狠抓了過來!

散漫分布在時蘊周遭的星海懶洋洋的動了動,想要給這不自量力的小東西一點教訓,時蘊察覺了它的想法,悄悄眨了眨眼,星海有些不太樂意的回縮,但還是遵從了她的意思,並且在薛柏鈺看不見的角度,舒適的蹭了蹭時蘊的臉頰,典型的小幽靈行為處事法。

薛柏鈺來勢洶洶,本以為能夠趁機偷襲時蘊,畢竟有這具軀殼在,他受蟲母的影響並不深,況且眼前的蟲母還很弱小,連命令蟲族都做不到,更不可能擋下物理性的攻擊。

預料之中的情況並沒出現,浮動在時蘊周遭的金藍色星海仿佛成了一麵堅不可摧的火牆,他還沒完全靠近,掌心便傳來熾熱的灼燒感。

薛柏鈺很清楚他的手並沒有燒起來,這股灼熱的燒燙感是從遍布幽螢的血液裡蔓延出來的,它們在不安在躁動,在強迫他把手收回來。

薛柏鈺微微睜大了眼,他從未麵臨過如此情況,心裡逐漸湧起些許不安。在他陷入短暫的無措時,一幀被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麵不由分說衝了出來。

那是片密布冰雪的荒原,世界白茫茫一片,風輕緩地刮著,帶來片片雪花,他在風雪中迷了路,食物和水也都消耗一空,前一天還遭遇了雪崩,好不容易從雪裡爬出來,智腦也壞了,根本無法對外求援。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躺在雪地裡奄奄一息,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在他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望見了雪山上的一抹紅,淺淺的,向絕境裡盛開的希望之花。

他拚命睜大了眼,冰雪卻讓他失去了視覺,直到那抹紅靠近,他也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

“你想活嗎?”空靈的聲音在風雪中回蕩。

是個小女孩。

冰天雪地裡怎麼會有小女孩出現?

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逐漸僵硬的身體和越來越弱的意識讓他連幻覺也不肯放過。

他焦急而短促的回應,“救……救我……”

他的聲音很小,不確定對方能不能聽見,隻能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抬起手來,在茫茫的雪地裡勾住裙擺柔軟的一角。

很冰很涼,像絲綢。

他觸碰到了,所以真的有人要救他。

小女孩似乎很滿意他的回應,輕輕笑了起來,聲音像泉水叮咚,格外悅耳,又在他沉浸在即將獲救的希望中時,布滿冰冷的風雪。

她道:“那你可要好好活著,小玩具。”

視線中模糊的紅消失了,他感覺一股可怕的東西擠進了自己的身體中,在他的血液裡肆無忌憚的流竄,最後簇擁到了大腦。

深藍色的光點占據了他的精神力泉,並像剛被釋放出封印的饕餮巨獸,貪婪的吞噬他的精神力,並在他的精神力泉中紮根……越來越多,再也無法抹除。

他活過來了,又好像已經死了。

他再也沒見過風雪中的小女孩,可每每想起當初的事情,心底便油然而生一股無法克製無法剝離的恐懼,像等級決定地位的世界中,螻蟻對王者的畏懼。

無法左右自己的薛柏鈺重重喘了口氣,他想克製心底的欲望後退離開,卻又被驅逐著貪婪前進,深藍色的光點瘋狂鼓動,叫囂著讓他吃下眼前的‘唐僧肉’。

心裡深處聲音告訴他,隻要吃了時蘊,他就能得到質變的升華,就能不再畏懼那道風雪中的身影,就可以擁有壓製所有蟲族的力量……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

薛柏鈺眼底複雜的情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貪婪,他在那股自己無法抵抗的力量中,克製而又克製的把手收了回來,緊接著眯起了眼。

下方,一根深褐色的枯藤突然甩了出來,趁著時蘊因為突然下落產生的失重感捆住了她的腰,並用力把她往下拉。

時蘊當即哎呀一聲,被枯藤拽了下去,她收回手,手臂被割破了好幾個口子,帶來輕微的刺痛感,好在體能等級夠高,血液沒滲出來多少,傷口已經在緩緩愈合,疼痛也隨之消失。

她下落的速度很快,但十幾秒後才重重摔在某個堅硬的東西上。好在有枯藤墊著,沒摔出大問題,但也讓她有股渾身骨頭都錯位的疼痛感。

時蘊疼得呲牙咧嘴,當場沒什麼正行的呻/吟起來。

薛柏鈺也下來了,和她的狼狽不同,他踩著枯藤,雙手背在身後。

他居高臨下看著時蘊,仿佛魔王在審視自己腳下的囚徒,能輕易裁決她的命運。

見時蘊被枯藤捆住了還在左右滾動,想做小動作,薛柏鈺輕嗤,任由她垂死掙紮。

時蘊打量起周圍,這裡漆黑一片,金藍色星海和深藍色光點漂浮在空中,勉強能照亮附近的環境。

她被枯藤緊緊捆住,才蓄力將枯藤撐開了些,它又不容反抗的擠壓回來。在她和枯藤‘搏鬥’的時候,突然在慣性作用下往前撲去。

她剛撲出去,又被枯藤拽了回來,來回一趟後發現抖動的並非枯藤,而是她身下的‘東西’。

這未知的生物正在快速運動,短短一秒鐘便跑出去二三十米,時蘊像跟麵條似的被反複摔打,她勉強趴在未知生物背上,穩住身形,打量起周圍。

這裡是一處地穴,後天開鑿的地穴,旁邊的土塊上有明顯被抓握的痕跡,大概是某種尖銳的爪子扣在上麵,強行把地層挖開。

時蘊屈起手指,勉強摸到未知生物的表麵,有點冷,像某種生物的甲殼,很堅硬,還長著些許青苔,觸摸時有點濕滑,手感不是很好,仿佛生活在潮濕的地方。

未知生物在行動的過程中,十分粗魯的撞擊在地穴上,石塊和土塊一起往下掉,留下明顯的痕跡。

由於角度和光線的原因,時蘊無法看清未知生物的模樣,卻猜得到是它撞擊地麵致使蟲族調查處審訊室倒塌,要趁機帶走薛柏鈺,結果把她一起撞下來了。

她對薛柏鈺而言或許是個意外收獲。

時蘊被枯藤捆著勉強坐起來,看到枯藤蜿蜒向前,儘頭是棵低趴在地上的灌木,說灌木不太準確,更像濕漉漉的海藻,它們堆積在一起,順著未知生物往前跑的動作朝後甩,很像飄起來的頭發,畫麵有些驚悚。

薛柏鈺見自己盯了她這麼久,她還沒心沒肺的左顧右盼,冷笑一聲道:“時蘊,這次你要怎麼跑?”

他的神情在昏暗的地穴中顯得不太清晰,深藍色光點簇擁在他的身體周圍,如同夏日中的螢火,上下浮動者,又仿佛無頭蒼蠅,毫無規律的左右亂撞。

“我為什麼要跑?”時蘊任由枯藤把自己捆得嚴嚴實實,還能活動的雙腳卻翹了起來,搭成二郎腿的樣子,絲毫沒有深入險境的緊張和害怕。

見薛柏鈺跟個鬼似的,她還笑道:“你算計我的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清楚,要跑的應該是你吧?”

她唇邊帶笑,藍金色的星海就飄在她的身側,像麵銅牆鐵壁,能擋下一切危險。

“什麼算計你?”薛柏鈺提了提嘴角,神情變成玩味,“你不會以為我說你是蟲母隻是想挑撥離間吧?”

他在這昏暗的地下,放緩了呼吸,也壓低了聲音,幽幽道:“你就是蟲母啊……”

惡魔的私語仿佛近在耳邊,時蘊沒有被蠱惑,反而放聲大笑,笑完了之後繼續翹著腳道:“我要是蟲母,第一個摁死的廢物就是你。”

薛柏鈺的神情有片刻僵硬,又很快恢複,他將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走過來,貪婪而瘋狂的盯著時蘊,“你的確是蟲母,隻不過還沒長大……”

他說話時,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歎意,又有無法抹去的興奮,似乎對他而言遇到一隻沒長大的蟲母是件值得雀躍的事情。

“我說了,我們是同類……”他意味深長的重複曾經說過的話,又頗有興致的在時蘊麵前盤膝坐下,“我暫時拿你沒辦法,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淪為我的盤中餐了。”

未知生物還在奮力奔跑,薛柏鈺卻將手肘抵在膝蓋上,右手背托著側臉,仿佛在考慮要從哪個角度下嘴,才能把他念念不忘許久的美食吞吃入腹。

時蘊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抬腿把自己挪遠了些,等惡心感稍微消退之後,才說道:“你怎麼那麼確定我是蟲母?就憑我能夠壓製你吞噬你?”

從長亙山脈到現在,薛柏鈺小聰明有餘精明不足,否則她早就涼了,哪還能逍遙到現在?

如今薛柏鈺還帶著她一起走,也不知該說他過分自信,還是該笑他太過貪婪,剛逃出狼窩便敢帶著隻猛虎在身邊。

“說你是蟲母就是蟲母,哪來那麼多廢話?”薛柏鈺道。

“我都落你手上了,好歹讓我死個明白,要是蟲族過起來更舒坦,我也不介意嘗一嘗萬蟲之上是什麼滋味。”時蘊說著,眼中亮起光芒,伸出舌尖輕輕抵著唇瓣。

她頗為認真的思考這條路的可行性,臉上還湧出濃烈的躍躍欲試。

薛柏鈺當即嗤笑一聲,“就憑你還想當蟲母?”

時蘊不樂意了,“說我是蟲母的是你,說我當不了蟲母的也是你。我當不了難道你可以?也不知道之前被我壓製得嗷嗷慘叫的是誰。”

她這態度,不像在和該你死我活的死對頭說話。

薛柏鈺眯了眯眼,說道:“人類發展的每個階段都會誕生領袖,前一個死了就換後一個,蟲族也一樣。”

時蘊來了興致,“你的意思是,蟲母的確在二十幾年前死了,現在蟲族這麼活躍是因為誕生了新的蟲母?也就是我?”

薛柏鈺又不回答了。

時蘊覺得他很沒意思,“不帶你這樣的吧,說話說一半,這要是在外麵,要被拖去浸豬籠。”

也不知道她話裡的哪個詞讓薛柏鈺覺得好笑了,後者的眼神變得肆意玩味,並低聲笑了起來。

時蘊屈了屈手指,忍下了打爆他狗頭的衝動,又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這麼明明白白從蟲族調查處理出來,不怕那群人把你老巢一鍋端了?”

“到了就清楚了,問這麼多做什麼?”薛柏鈺道。

他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可依舊讓未知生物攻擊了蟲族調查處,在那麼多調查員眼皮子底下跑了,還帶走了時蘊。

這麼長這麼大的地穴也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內挖出來的,岩壁上還長了青苔,滲出水珠,明顯開鑿出不短一段時間了。

某些地方還出現岔路口,這個地穴估計還是個很複雜的地下迷宮,未知生物往前跑卻沒任何猶豫,目的地十分明確。

想用複雜的地穴困住蟲族調查處的人不太現實,調查員們隻要通過未知生物活動的痕跡就能迅速追蹤過來。

薛柏鈺要麼有讓蟲族調查處追不上的辦法,要麼是故意留下痕跡。

想到這點,時蘊用手肘蹭了蹭口袋,原本乾癟的口袋鼓了鼓,白色小幽靈正安分的待在裡麵,感覺到他的動作後,小弧度的搖了搖尾巴隔著衣服蹭了蹭時蘊,依照她的意思給謝寒朔傳遞信息。

蟲族調查處不可能追丟,薛柏鈺也必然要死。

時蘊傳遞完信息後,繼續試探薛柏鈺,想從他的話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可接下來不管她怎麼聒噪,薛柏鈺都跟個啞巴似的不在說話,他還閉上了眼睛,跟座石像似的一動不動,隻有焦躁遊動的深藍色光點反映出他此刻的妄圖想要將她吞噬又無從下手的情緒。

時蘊乾脆把注意力放在深藍色光點上。她可以確定這些光點是幽螢,但之前在長亙山脈和薛柏鈺交手時,他隻表現出力氣大這一特征,和江予風現在的狀態很像,並沒有出現幽螢。

他是當時有所保留,還是……

她想著,微微皺起眉來。

薛柏鈺被關在蟲族調查處理沒有自由,還被冷海星研究所取了細胞、血液樣本研究,不太可能是故意被抓。

難道他還打著其他主意?

豁然開朗的場景打斷了時蘊的思緒,未知生物已經帶著她和薛柏鈺來到了地穴儘頭。

在昏暗的地方待了近半個小時,驟然目視明亮的景象,對眼睛是不小的刺激,時蘊下意識眯起了眼,等刺目感稍稍緩解過後,才往前看去。

這裡不是鬨市,也不是山區,而是一處斷崖,準確的說是斷崖中間。時蘊的視線往前,看到的是汪洋大海,大海的表麵泛起粼粼的光芒,像把銀礦揉碎了灑在海麵上,美不勝收。

可時蘊知道,海水表麵並非銀礦,也不是光線的折射現象,而是一隻又一隻的銀星水母。

數不清的銀星水母鋪滿了海麵,遊動時亮起銀色的光芒,又在張口捕捉獵物後,光芒暗淡,一閃一亮間,仿佛充斥著霓虹燈火的市區。

薛柏鈺迎著天上的星輝,緩緩抬手深吸一口氣,好像在享受被囚/禁許久後獲得的自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