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1 / 2)

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力度,與希拉爾灼灼的金瞳。

鬱拂然啞然失笑,一時間竟然,並不覺得希拉爾這個提問突兀。

倒不如說,在鬱拂然決定對這隻警惕的貓展示出好意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說辭。

——畢竟,鬱拂然從來都不打沒有準備的仗,他又從一開始,就已經知曉,希拉爾是這樣寧缺毋濫的性子。

是以,在希拉爾灼熱的視線下,鬱拂然不緊不慢的開口。

“因為我早就認識你,在你知道我之前。”

希拉爾在之前想過千個百個理由,卻沒有想到,得到的是這個回答,他一時間有點愣神:“……什麼?”

他遇見過格蘭登嗎?在什麼時候?

希拉爾的記憶力很好,不太容易忘記一些事情,更何況是格蘭登容色這麼出眾的人,很顯然也不會在被人遺忘的那一卦裡麵,可在他的記憶裡,從來都沒有過格蘭登的身影。

鬱拂然說:“最開始見到你,是在地下的角鬥場。”

希拉爾的眼睛慢慢的睜大了,他看著鬱拂然一張一合的嘴唇,隻覺得一千個一萬個不可能,他確實是去過角鬥場,甚至呆過不短的一段時間,可是那樣肮臟的地方,向來是雄蟲避而不及的,格蘭登這樣的雄蟲,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呢?

可是他的疑惑,並沒有阻止到鬱拂然,鬱拂然平靜的說。

“那時我在家閒的無聊,我的朋友就對我發出邀約,讓我陪同他去最新開的角鬥場看看,我拒絕了好幾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邀請我,我就去了。

“那個地方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所以去了十分鐘,我就想要回去了,他偏要拽著我留在那裡,說是冠軍要出來了,這個冠軍是一匹絕世黑馬,橫空出世不過一個月,就已經連斬數十個叱詫風雲的老將了,他一定要一睹冠軍的風姿,看看是怎麼樣一隻膀大腰圓的軍雌,然後——”

鬱拂然碧綠色的瞳孔裡麵沁出了一點笑意:“我就看見了你。”

希拉爾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思緒被鬱拂然帶回了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剛考上第一聯邦學校,之前攢的錢全部都砸在了來王都的路費跟入學的學費上,他的手頭已經沒有一丁點錢了,可是他還需要由自己支付未來五年的生活費。

而角鬥場就是來錢最好的辦法。

他幾乎是不眠不休,隻要有人挑戰他就會上場,不管自己的形象到底如何,也不管自己的身體是否能支撐得住。

現在希拉爾幾乎都已經想不到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樣了,隻覺得應該是很狼狽的一隻蟲,他從前並不覺得難堪,可是當他看見格蘭登碧綠的眼眸裡麵流淌出的笑意的時候,卻想要回到那個時候,不管怎麼樣,起碼能夠衣裝整齊的出現在擂台上。

可惜,誰都回不到過去,不管他如何想,他的過去仍然如同野狗一般臟亂。

希拉爾偏過頭,不願意聽格蘭登對那個時候的他的批判。

可是格蘭登卻說:“原來,所謂戰無不勝的冠軍,還是隻未成年的雌蟲,還不過一米七高,長得好似一朵花似的,渾身浴血的站在台上,身材瘦弱的好像一折就要斷掉,卻在擂台上一拳一拳的戰勝了一個又一個,比他足足高大雙倍的對手。”

“那個時候我想,他真勇敢啊,我被他吸引了。”

希拉爾的瞳孔不自覺的大張,感覺自己的心臟酸澀的好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

格蘭登還在繼續:“他這麼厲害,這麼年輕,於是我第一次起了一點憐憫之心,我覺得他的蟲生不應該在角鬥場夭折,我查了查他是誰,我想,不管怎麼樣,如果他願意的話,那我就注資他好了,讓他進軍校,未來……”

格蘭登點到為止,沒說下去,隻是笑著說:“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是聯邦第一軍校的學生,是我的同學,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應當是不會接受我的注資的,於是我就隻好隨著彆人給他打賞的時候,也送點東西。”

“再後來,我再看見他,就不是在角鬥場了,而是在學校機甲大比上,他奪得了第一名,進入了第七軍隊,不再經常出現在學校裡麵,頻繁的出入在前線,在軍隊內步步高升,他們不再叫他角鬥場裡麵的冠軍,他們叫他,聯邦千百年來最出眾的聯邦之星。”

“再後來,我無意路過教學樓,被精神暴動影響,進了醫院,昏睡了許久,醒來的時候,護士告訴我。”

“他現在在法庭,因傷害了格蘭登冕下,罪大惡極,聯邦要剝去他的羽翼,流放他去荒星,這一生都不得重返聯邦境內。”

所以,之前讓希拉爾不明白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格蘭登被他的精神波動所傷卻不生氣;

為什麼格蘭登那個時候還睡著病人服,就匆匆的趕到了現場;

為什麼格蘭登說不需要去白塔,直接送到他的家裡;

為什麼格蘭登被他的骨翼劃傷了臉,卻仍然密而不發;

為什麼格蘭登會這麼大張旗鼓的帶他出門,向所有人迫不及待的宣告,他迎娶希拉爾並不是為了折辱他,而是格外珍重正視他;

……

為什麼,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格蘭登溫和的對他說。

“我隻是想要救你而已。”

希拉爾的呼吸都在顫抖,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格蘭登,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思。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格蘭登是認真的。

希拉爾再也問不出格蘭登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

希拉爾想起他那段醜陋而痛苦的少年時段,他在角鬥場的時候,因為表現出眾,所以確實有很多的擁護者,他們為了希拉爾揮舞起大把的鈔票,讓希拉爾順利的賺到了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