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過去。(2 / 2)

希拉爾乖順的在餐桌旁邊坐下,拿起了碗筷。

鬱拂然看得竟然有點欣慰,在若乾年之後的希拉爾,倒是不如現在的希拉爾乖巧聽話,現在的希拉爾起碼還會在鬱拂然說了以後就乖乖的吃飯,若乾年以後的就不一定了。

要是真的野起來,他甚至都會忘記了回家的時間。

克蘭恩不是說在人的精神識海裡麵產生的都是絕望而又極端的情緒嗎?在他的麵前這個希拉爾可不能說更乖順了,難道是還存在著其他的因素——

在鬱拂然隨意的構思時,突然間一道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靜。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鬱拂然側過頭,看見了紅發小孩倔強的金色瞳孔。

那一瞬間,時空好像重疊,鬱拂然仿佛回到了王都的那個夜晚,平白消受了他的溫柔的希拉爾,也是這樣看著他,拽著他的手,一定要問他,得到一個原因。

鬱拂然忍不住失笑了一下:“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受未來的你的委托來的,未來的你叫我好好的照顧你,這還不夠達成我對你好的理由嗎?”

希拉爾低聲的說:“……我原本也想要騙騙我自己的,告訴我自己,你是未來的我,送給我的天使大人,要帶著我脫離出苦海,但是,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不過是九歲的小孩,他的臉上展現出了超乎鬱拂然預料的成熟,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不會那麼善待我自己的,我至今仍然耿耿於懷,是因為,後來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對嗎?”

“在原來既定的故事裡麵,我是不會遇見你的,沒有遇見你的我,在那個時候,除了殺死那隻雄蟲我沒有任何的其他的選擇,所以,我殺死了他,對嗎?”

到了最後,希拉爾的聲音幾乎都在顫抖了,可是他仍然

() 眼神那麼熱烈的看著鬱拂然,一定要鬱拂然給他一個回答。

鬱拂然頓了半響,笑了下:“嗯,你說的對,你殺了他。”

剛剛還那麼斬釘截鐵的說出那個判斷的希拉爾,在被鬱拂然肯定了以後,手上的刀叉卻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希拉爾就好像是迷途的困獸一樣看著鬱拂然,仿佛要找出一個答案:“那你,不害怕我嗎?”

身為一隻雄蟲,鬱拂然難道不害怕一隻會殺死雄蟲的雌蟲嗎?

鬱拂然想,應該沒有一隻蟲會害怕,一隻雙眼泛著紅暈,說話都已經在顫抖的貓咪。

鬱拂然說:“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呢?你又不是什麼壞孩子,你殺死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做了錯事,哪怕你不殺死他,我也對他動手了,你看見了,對嗎?那你,害怕我嗎?”

希拉爾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搖了下頭:“我怎麼會害怕你……”

鬱拂然反問道:“既然你跟我做了同樣的是,你不害怕我,我又怎麼會害怕你?”

這句話讓希拉爾咬住了嘴唇。

他此時是真的有點難過的有點落淚了,明明他從前哪怕是受到了再嚴重的責罰,也絕對不會有這樣悲傷春秋的時候,可是當此時,被這隻雄蟲安慰的時候,他卻有點委屈的想要落淚了。

希拉爾死死的忍住了自己的眼淚,他追問鬱拂然道:“我殺死了他,我後麵肯定在這裡呆不下去了……是你救了我嗎?”

否則,希拉爾再也想象不到,他到底是為什麼才會遇見這隻雄蟲的了。

或許,就是跟收養他的雌蟲老板愛看的那些狗血電視劇一樣,當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他遇見了這位雄蟲,然後,他跟這隻雄蟲產生了親密的聯係……

希拉爾推斷的有理有據,邏輯堪稱沒有一絲的漏洞。

鬱拂然看著他依賴的眼睛,清楚的明白,如果說此時他對希拉爾說,是,是我救了你,在你絕望的不知道要往哪裡去,變成了通緝犯的時候,是我無意間遊玩到了這裡,遇見了你,將你帶回了王都,仔仔細細的培養你,給了你最好的一切,然後你考進了聯邦第一學院,成為了s級軍雌,被稱為千百年難得一遇的聯邦之星,那希拉爾肯定會立馬被他騙到,徹徹底底的消磨掉這個心結。

甚至,如果說讓鬱拂然選擇穿越的時間的話,說不定鬱拂然也會選擇在這個節點出現,哪怕他並不知道這個荒星到底在哪裡,哪怕那個時候的他年紀也還很小,他也一定會穿梭星空,來到希拉爾的麵前,將他帶回去。

可惜,鬱拂然平靜的道:“不是的,不是我救了你,在這個時候的我還不認識你,我們認識在很久之後。”

希拉爾無助的看著鬱拂然說:“更久之後?那……”

那他是如何脫離現在的苦海的呢?他是怎麼一步步的走出這個荒星的呢?他又是怎麼做到遇見了麵前這隻雄蟲的呢?

鬱拂然說:“救了你的人,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帶著你自己脫離了這個苦海,是你自

己(),從荒星走到了王都?()_[((),然後,遇見了我,你沒有靠任何人,你靠著你自己,走到了很遠很遠之後的未來,成為了一隻被人稱讚的蟲。”

這句話簡直就比是鬱拂然救了他,還讓希拉爾覺得奇怪。

他眨了下眼睛說:“是我,救了我自己嗎?”

他的第一反應是鬱拂然在騙他,可是鬱拂然那麼堅定地對他說:“是啊,是你自己。”

“可能……”希拉爾的喉頭哽住了,他麵對那麼一雙溫柔的眼眸,原本已經隱藏起來的情緒,原本已經可以忍住的眼淚又有些忍不住了,他低聲的說,“可能,可能是我騙了你。”

“可能,可能是未來的我,想要讓你高看我一眼,所以騙了你,我,可能並不是那麼好的蟲。”

希拉爾的聲音更低了,他就好像是懺悔一樣的說:“我是一個膽小鬼,我,根本就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我,其實,早就知道那個雌蟲老板,可能並不是想要收養我,他怎麼會想要收養我呢,在荒星,自己一隻蟲想要活下去都很困難了,他怎麼會想要帶上一個拖油瓶活下去呢,他收養我,隻是為了那個今天闖進店裡的雄蟲而已。”

一切都是預謀已久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否則,他怎麼會那麼湊巧的外出,那隻雄蟲又怎麼會那麼湊巧的進來,這一切,希拉爾痛苦的想,全部都是因為他太怯懦了,他明明早就已經看出來了,卻因為想要一時的巢穴,硬生生的欺騙了自己。

這是原著中從沒寫過的劇情。

這是原著中,希拉爾從未言表過的痛苦,是以,直到今天鬱拂然才看見了原來那個時候在他的眼中決絕的用水果刀殺死了雄蟲的希拉爾,原來他竟然這麼痛苦啊。

有覺得失望嗎?希拉爾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冷漠果決的樣子,他現在,也隻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孩而已。

鬱拂然的手頓了下,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伸手去摸了下希拉爾的紅發。

觸感如同他想象的那樣柔軟,在彆人的麵前脾氣冷硬又喜歡陰陽怪氣的少校大人,擁有一頭觸感格外柔軟的頭發。

希拉爾被他揉了一個猝不及防,迷茫的抬起頭看著鬱拂然,沒有想到為什麼在直到了他是這麼卑劣的蟲以後,鬱拂然仍然還願意靠近他。

希拉爾問:“你不覺得,我是一隻很討厭的蟲嗎?”

鬱拂然說:“不覺得,你隻是想要活下來而已。”

對於出身富貴的鬱拂然來說,這是與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肮臟,汙濁,需要考慮的事情不是學習各樣的樂器跟語言,每一天每一天都要絞儘腦汁思考,要如何的活下來。

鬱拂然說:“你也沒有騙我,我並不是那樣被人一騙就會相信的蟲,我是認認真真的看過你以後,才決定……”

“跟你做朋友的。”

他淺淺的一笑,希拉爾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比鬱拂然更像是天使了。

希拉爾心跳如擂鼓,希拉爾呼吸都開始不自然了,希拉爾突然

() 間覺得可能這隻是一個夢境,而現在,這個夢境就快要坍塌了,希拉爾有點急切的啞著嗓子問:“你說我不是在這個時候跟你認識的,那我,是在什麼時候跟你認識的呢?”

鬱拂然看著麵前的小孩,莞爾笑了一下。

他跟希拉爾認識的時候,可不是什麼好時候,在法庭上,現在在他麵前委屈的好像是要哭的小孩,那時候看著他的金瞳,熱烈的幾乎要燃燒起憎恨的火花。

鬱拂然道:“保密。”

希拉爾有點難過的低下頭:“可是,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我錯過了你怎麼辦?”

他難過的太真情實感,真情實感的鬱拂然不好意思告訴他,他不會錯過鬱拂然的,因為這隻是一場夢境而已。

當夢醒來,希拉爾正被鬱拂然抱在懷中。

鬱拂然輕輕的摸了下小希拉爾的頭,他輕聲說。

“不會的。”

“我在很早之前看過一句話,那句話說,如果一直想要見誰的話,信念如斯,遲早會重逢的。”

小希拉爾仰起頭,他看著鬱拂然說:“隻要我一直想要見你,我就會見到你嗎?”

鬱拂然說:“嗯。”

在鬱拂然說出嗯這個字以後,原本樹立的夢境在頃刻間坍塌,變化成一粒一粒細碎的沙子,鬱拂然才明白,原來希拉爾的精神識海受到的傷害並不是來自實體,而是來自——

他的童年創傷。

哪怕他的身體已經走出了那個荒星,他也一直都記得那個染紅了他雙手的夜晚。

鬱拂然閉上了眼眸。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他的房間,熟悉的房間內,他坐在真皮沙發上,長大的希拉爾衣衫淩亂的跨\坐在他的身上,無害的好像是一隻貓,在他醒來以後,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鬱拂然看見了他的金色瞳孔。

鬱拂然彎腰吻了吻他的眼睛,莞爾道。

“又見麵了。”

“希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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