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觀南瞬間驚醒,驀然瞪大了眼。
……天。
他剛剛都神誌不清地和殷淵說了些什麼?
這些話都是從哪來的啊!?
再說殷淵一個流浪者公會的成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吃甜品的人啊!
他有些尷尬地看向殷淵,對方似乎也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看起來有些呆愣。
那個殷淵,居然也有語氣遲疑的時候,微微皺眉道:“……你?”
蕭觀南麵色不變,鎮定地笑道:“沒事,就是太困了,有些胡言亂語。”
他自然地岔開話題:“張臧他們應該等急了吧?我們一會回去?”
殷淵‘嗯’了一聲,話題很順利地轉移。
蕭觀南又說了幾l句什麼,突然一陣心悸,他的心猛然墜了下去,然後就聽到了一聲極細微的碎裂的聲響。
——像是什麼道具失效的聲音。
他來不及去想更多,一大團掩壓在暗處已久的記憶裹挾著幾l乎讓他難以透氣的沉重情緒奔湧而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l乎要以為自己快被這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絕望壓死。
他眼眶發熱,嗓子裡像吞了一團毛線,就要喘不上氣了。
張茲昂,賀樓令,流浪者公會……乃至最初最初,一切的開始,像海浪一般席卷而來。
他感到茫然,下意識地喉間溢出一聲短暫氣聲,像是在笑一樣,唇角卻沒有勾起。
‘哈’
比笑意更先感受到的,是他眼眶的熱意。
“殷淵”
他幾l乎是抖著聲音喃喃道。
他怎麼都想不到,殷淵居然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居然狠到這個地步。
他們兩個人的人生都糟透了,千瘡百孔,破破爛爛,拚拚湊湊竟然勉強還能得到一條平坦的路。
而這條路,殷淵給了他。
這個人把自己所有的美好的、值得回憶的、一想起來就會感到幸福的人生片段都給了他,然後自己去走剩下那條滿目瘡痍的路。
蕭觀南幾l乎要把手心攥破。
他抬起頭來,聲音已經恢複了平穩。
“殷淵。”
他又平靜地喊了一聲,語氣很淡很淡。
他的喉結動了動,輕聲道:“……你真是個混蛋。”
殷淵猛然看了過來,他就那麼呆愣在原地,許久許久才反應過來。
大概過去了十幾l秒那麼久,他慌然攥緊了一邊的雙刺,用力到青筋都凸起,之前手上的地方又迅速滲出血跡,逐漸洇透了上麵當做繃帶的碎布條。
他抿了抿唇,並未說什麼,隻是肌肉緊繃著,隨時都可以戰鬥。
“真惡心。”蕭觀南語氣刻意地戲謔不屑。
他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好在距離遠,殷淵看不出來他表情的勉強。
他低垂著眼睛,掩去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