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報複他們有什麼意義?”殷淵問道,試圖說服蕭觀南:“這隻是個遊戲,說的直白一些,我們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堆數據,脫離這裡之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你要為了仇恨永遠都不離開這裡嗎?你想過阿姨和叔叔嗎?”殷淵盯著蕭觀南,咬牙道:“難道隻是因為這一次意外,你餘生都要被困在這裡嗎?”
蕭觀南抬眼看他,他明明唇角勾起,眼睛裡卻閃著細碎的光,水盈盈的:“你難道能分得清嗎?我們在副本裡經曆的時間比現實裡長得多了,你就能那麼斬釘截鐵地說遊戲隻是虛幻的嗎?”
無限遊戲太過漫長真實,如果那麼能輕易分清和現實的區彆,也不會有那麼多被卷進來的人選擇在安全副本裡結婚生子,重新開始生活了。
況且相比也許永遠都不可能再次回去的‘現實’,他們現在觸手可及的‘遊戲’才更真實,現實的世界更像一個渺遠的遙不可及的夢。
殷淵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就算理智上清楚,但在副本中看到和當初舊友麵容相似的npc時他還會暗暗心驚,躲閃對方的目光。
他也會有夢見過去的時候。
他也快要分不清了。
副本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有些副本的時間太長太長,他在遊戲裡總共度過的時間甚至要遠遠長於他迄今為止所有的人生,這讓他怎麼分得清。
如果不是蕭觀南還在這裡,他也許真的會沉淪在那次的高階副本中。
氣氛再次安靜下來。
良久後,蕭觀南發呆一般,目光虛虛地盯著彆的地方,開口道:“你知道我的異能的。隻要能算出來和‘長生’有關的任何信息,隻要我還清醒,就一定會去毀掉。隻要我還活著,就會是妨礙所有人出遊戲的最大障礙。”
他的目光轉向殷淵,很平靜地問:“你現在要動手嗎?你的職責允許你容忍我的存在嗎?提醒一句,我還是流浪者公會的人。”
他說到這裡有點卡殼,想起來好像殷淵用流浪者身份時做的事要比他更狠。
他猛然覺得有哪裡不對,一時卻也想不起來,止住了話題。
……不太對。
殷淵如果真的隻是想製止他接著錯下去,為什麼還要自己動手讓那些高階異能者失蹤?
這些人的失蹤是確確實實和殷淵本人相關,並不是蕭觀南做的事情。蕭觀南也就是嘴上狠,但還不至於沒良知到真的對無辜的活人下手。
他本來的目的也不是像他嘴上說的那樣。
而殷淵顯然也不是這種人。
他來不及細想,殷淵就回道:“……我現在不想和你打。”
蕭觀南才剛剛從謊言中清醒,被他欺騙了這麼久,正是委屈憤怒的時候還要被打,這也太過傷人了。
正麵打架蕭觀南本來就不占上風,他又狠不下心真對殷淵用什麼陰損的招,所以大部分時候都討不到什麼好處。
蕭
觀南頓了頓,從思索中抽離,很快接上剛才的情緒,垂下了眼睛冷笑一聲諷刺道:“不合時宜的心軟。你如果真能動手,我說不定還能高看你一眼。”
他這話說的難聽又侮辱人,全然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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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淵沒惱,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不需要蕭觀南高看他,他隻需要蕭觀南活著。
“下了列車之後,道具的效果還在嗎?”蕭觀南問道。
殷淵沒回答。
蕭觀南歎了一口氣道:“好吧。你先離開這裡吧。”
“按著這輛列車的異變,我們的記憶會後退。”他解釋道。
如果倒退到了他們最恨對方的時候,一定會不管不顧地打起來,到時候所有人都彆想下車。
還不如不見麵,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度過這趟列車算了。
“我一會就往後麵的車廂走。”他注視著殷淵,冷淡道:“希望我們能在那之前下車吧。”
殷淵沒再說什麼,抬腳往前麵的車廂走去。
車門被關上。
蕭觀南透過染著臟汙的車窗,專注地看著殷淵的身影,直至消失。
殷淵徹底走出他的視線後,蕭觀南才有些懊悔地想,他剛剛說的話好像有些重了。
他抹了一把臉,有些焦慮地站起來在屍體間踱步著。
現在情況有變,他著實沒想到殷淵會乾脆用道具來交換立場,幸好這個列車讓他清醒過來。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調整好計劃,在列車異變結束之前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沒有時間猶豫,他必須要下定決心了。
他掏出手機記錄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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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雲聽著若隱若現的二胡聲,一時不知道該說離譜還是合乎時宜。
畢竟看起來蘇濯蛾並沒有放棄進食的打算,配這哀樂似的聲音正合適。
眼下情況危急,他做好了脫離的準備。
那半邊肩膀上的皮耷拉下來,儘管能感受到傳來的陣陣疼痛,但視覺上太過震撼,他很難認為這塊肉和他自己有什麼聯係。
他的肩膀因為疼痛有些顫抖,連帶著那張臉也在抖動,殷流雲有些難以接受地轉過了頭。
好在這種詭異的東西直播截不了圖,多少給他帶來了些安慰。
他注意到了蘇濯蛾的指尖已經開始變得濕粘,就和上個副本的‘龍神’造成的效果一樣,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東西對蘇濯蛾的影響好像也就到此為止了,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見了肩膀上那張慘白臉下什麼東西湧動的樣子。
那也許是飛蛾,因為他好像聽到了翅膀扇動的聲音。
這種窸窸窣窣的聲音愈發加重,這次不僅僅是從他的身上傳來的。
列車後的牆壁在響。
殷流雲莫名地感到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