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爸經曆了多少次。
他直挺挺地躺在被子裡，可是怎麼都睡不著。
今天的事情太過離奇刺激，他一閉上眼，眼前就是那個女鬼對他笑的樣子，堪比恐怖電影回放。
彈幕看他的樣子就猜到了幾分，熱心地在屏幕上和他聊天，然而越聊卻越覺得心酸：
【哥，隔壁楊嘉和她媽看完演唱會了，在逛美食街】
【葉琴老師好幸福哎，媽媽特意給她熬的海鮮粥，嗚嗚嗚真的好溫柔】
【林澄……嘶，這個跳過，哇，北樹老師家裡好有錢，居然可以明天就陪著爸爸一起上學了哎】
【前麵的是不是跳過了什麼不重要的東西（）】
彆的直播間觀眾看著就覺得溫馨極了，而殷流雲的直播間隻會讓人覺得辛酸，所有直播間裡就他混得最慘，土屋漏風被子發黴就不說了，還TM鬨鬼。
被子上蓋著自己十幾萬外套來保暖的殷流雲：……心涼涼的
他試圖岔開話題，小聲道：“那什麼，我算了一下年齡，我感覺我媽可能也在這裡。”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給自己都說服了。
因為他爸從來對過去都避而不談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他.媽的具體信息，隻能根據他爸身邊的女性來猜，說不定裡麵就有他年輕的媽呢。
會是那些老玩家裡的女性玩家嗎？
他和彈幕閒聊著就自己否定了，那兩個玩家都是很酷很冷的姐姐，應該看不上他爸，而且剛剛林疏雨姐姐明顯對他爸露出了嫌棄的神情。
那會是誰呢？
他.媽會在新玩家裡嗎？
他害怕的時候就會絮絮叨叨沒話找話，彈幕都煩了，吐槽道：
【服了，殷子現在看誰都像媽】
【什麼小蝌蚪找媽媽（）】
……
彈幕天馬行空，飛速刷過，殷流雲習慣性地閒聊著，腦子裡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記不住，像是腦殼裡塞滿了棉花，輕飄飄的，怎麼都使不上力。
緊張了一天，突然放鬆下來，他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如果當時他真的沒停下來進了墳地，他真的會死在那裡嗎？
眼前又莫名地出現了當時的場景。
他當時看了那些碎塊，原來真正的屍體是那樣的，和演戲時候的道具根本不一樣，不是千篇一律的，失真的長相，它們有自己的容貌特征，就和活人一樣。
他從沒這麼清晰地認識到，鬼和屍體都是活生生的人變的。
這個地方真的很恐怖。
屋子簡陋，明明關上了門窗，風還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滲了進來，他大睜著眼睛往房頂上看，房頂裡麵被老舊的報紙糊著，依稀能看清黑色大字寫的什麼治療難言之隱的神藥。
過於生活氣的場景讓他一時有些恍惚，這裡真的是所謂的遊戲，而不是現實世界嗎？
他忍不住想，這裡這麼古怪異常，他有熟人陪著尚且都不安，他爸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又是怎麼過來的？
殷流雲想著想著，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哥，你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在想什麼？”
蕭觀南那邊沉默了一會，而後低聲道：“你過來些。”
殷流雲挪了挪身體，認真聽著。
“剛來那會兒啊……”
蕭觀南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回憶什麼。
殷流雲聽得認真，沒發現蕭觀南朝他伸出了一隻手，然後——直接捏暈了他。
“呼，終於安生了。”
蕭觀南吐出了一口氣，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
終於能安靜地閉眼睡覺了。
剛剛就聽這小子一直碎碎叨叨地說話，不知道在乾什麼，怪吵人的，要不是他沒看出來症狀都以為對方是中邪了。
第一次在遊戲裡見到這麼能說的，自己跟自己都能嘮起來。
還挺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