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此刻就睡在殷流雲身邊的床上,和殷流雲的頭一個朝向。
它姿勢平躺,臉朝上,眼睛卻大睜著,眼珠轉到了側邊,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去,直直地盯著殷流雲,嘴角咧到了耳後。
輕柔的聲音不斷傳來:
“你睡了嗎?”
“你真的睡了嗎?”
睡死過去的殷流雲不知道,從這時候開始,院裡的一個棺材響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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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殷淵從河底遊
() 上來。
河底什麼都沒有,水裡的屍體是怨氣化成的,他們真正的屍體不在水裡。
就和他想的一樣,這裡有人供奉邪神,邪神和其他邪祟作亂,死了很多人,這些人的怨氣久久不散,困於河水化作水鬼作亂。
玩家打撈屍體的行為就是為了讓水鬼殺人或者頂替活人的身份入輪回,用這種方式讓這些枉死的怨鬼發泄怨氣,進行安撫,保證其他村民的安全和村莊的穩定。
那個‘龍神’顯然是最大的邪祟,也是關鍵,就是不知道對方的來曆是什麼了。
他一邊想著,推門進屋。
晚上的這一趟,他渾身都濕透了,自然地脫下濕漉漉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屋裡還有幾具他撈上來做研究的屍體,有幾具時間太長臉皮都化掉了,眼球裸露著,而他絲毫沒有被幾雙眼睛盯著的窘迫感。
他忽地聽見了一聲呼吸的聲音,瞬間反應過來還有其他人進了這間屋子,心下還沒來得及緊繃起來就泄了氣——對方是蕭觀南。
蕭觀南好像是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回來,情急之下直挺挺地躺在那堆屍體裡閉著眼睛裝死,神態安詳。
殷淵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就自然地接上了。
以他的經驗來說,這種時候最好裝作沒看見。
蕭觀南這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樣子,實際上某些時候很喜歡耍帥,很要麵子,能不戳破他還是不戳破的好。
於是他很乾脆地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正常地換衣服睡覺,等他閉上眼睛這人也就該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在他的手都放到了褲子上時,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其實早就發現我了吧?”
殷淵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再抬眼時又是那副淩厲的樣子了。
他沉沉地盯著蕭觀南,語氣不悅:“我鎖了門,誰準許你進來的?”
他的語氣很差,明顯心情很不好:“不想死的話就滾出去。”
即使臉皮厚如蕭觀南,此刻也是感到了心虛。
他翻進這屋子的時候,猝不及防直愣愣地對上好幾雙眼睛,狠狠地嚇了一跳,心都快跳出來了。
不是,誰家好人在房間裡擺屍體啊?
雖然好像對方用了道具,並沒有味道。
哦對,這人好像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來著。
你們流浪者公會的確實挺野,也不怕晚上起來喝水的時候嚇一跟鬥。
對方看起來並不是好說話的,蕭觀南這個副本之前並沒有和他真正接觸過,隻搜集了這人的一些資料,知道大部分厲害的公會都和他有仇。
他一邊提防,一邊試圖溝通,笑道:“我隻是有些問題想問問殷老板,沒想到您居然不在屋裡,我就在這等了一會。完全是個誤會。”
“問。”殷淵低垂著眸子,看起來心情仍然很差。
蕭觀南語氣和煦,笑著問道:“我就是想問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
是。可以滾了嗎?”殷淵冷漠道。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啊?”蕭觀南又問,語氣有種故作的討好,雖然彆人聽起來隻會覺得賤兮兮的。
實際上不用殷淵說,蕭觀南也能看出來,對方身上的傷疤有些好像是自己的手筆。
他們之間應該關係不好,甚至到了想要對方性命的程度。
“我們是什麼關係?”殷淵終於正眼看他,笑了起來:“你所在的公會有好幾個異能者死在我的手裡,你認為我們會是什麼關係?”
“我們隻能是一種關係。”他輕蔑道:“仇敵。”
蕭觀南麵色不改,甚至試探地走了過去,欠兮兮地拍了拍殷淵的肩膀:“哎,話彆說那麼滿嘛,說不定我們能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呢?再說遊戲裡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他苦口婆心地勸著。
殷淵明顯不耐煩起來,直接掏出刺就砍,蕭觀南急忙躲開,還是遲了些,一截長發落在地上。
蕭觀南驚疑不定,像是嚇到了一樣,緩緩道:“哎哎好,這就滾。”
他走到門口就被殷淵喊住了。
“等下。”
蕭觀南轉過身,殷淵沒有看他。
蕭觀南沒看清殷淵做了什麼動作,下一瞬他剛剛拍過殷淵身上的地方就被那人自己挑開,一團血色的東西直飛他麵門,他偏頭躲過去。
是他剛剛下在這人身上的陰蟲。
蕭觀南挑了挑眉。
好敏銳啊。
他自然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不可能對方都威脅到他性命了他還能放任不管,能下手的時候當然不會手軟。
大家都是異能者,真的硬碰硬還不一定誰吃虧呢。
然而殷淵並沒有和他打的意思,隻是冷淡道:“滾吧,我今天累了。”
“再有下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你。你不會想知道我有什麼手段的。”
蕭觀南表情有些古怪地離開了。
殷淵等了一會,確定外麵沒有動靜了才有了動作。
他從屋子抽屜裡找出來打火機,撿起剛剛被他削下來的蕭觀南的一截斷發,燒了乾淨。
這種東西如果落在彆人手裡,說不定會有什麼隱患。
“這個笨蛋。”
他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