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方夏子終於明白了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從來沒有。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愛念叨的韓以城。
在她麵前，他就好像一個手機智能機器，隻會被動地應付自己的問話。
也從來沒有一次聽到過他這麼溫和的語氣，就連忘記了她的生日說對不起時，語調都跟向門口煎餅攤的阿姨說多加一根火腿腸差不多。
甚至每天晚上放學，都是她在學校旁邊的拐角等他，而一旦她因為有事稍微晚一點走出校門，他不會多留給她一分鐘。
她其實受了很多委屈的，但是一直忍著，一直忍著。
直到今天晚上，聽到他對另一個女孩溫這樣柔嗬護，百般關心，心裡的負麵情緒突然就壓抑不住了。
像潮水撲麵而來，蓋住整個人，帶來陣陣窒息般的恐慌感。
而退潮之後，隻留下一個濕漉漉渾身冰涼的自己。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有人想要過來替班，又不知道為什麼，邁著腳離開時，方夏子才聽到耳旁傳來少年輕輕的無奈的聲音，低沉地響在耳旁，
“學姐，沒有紙了。”
......
她剛才沒忍住落下第一顆淚。
衣服縫隙裡，就看見身邊的人遞過來一張紙巾。
然後又一張。
第三張。
很多很多張。
......
少年展開空空如也的手，語氣輕緩，還帶著一點無辜。
“學姐，沒有紙了。”
所以不要哭了。
方夏子微怔。
這才發現篝火旁原來坐著兩個守夜的男生，這會兒隻剩下了一個。
她哭了多久，他就在一邊默默遞著紙巾，陪了多久。
.....嗯。
有點小丟臉。
於是她咬住唇，忍住哭腔，聲音微啞，卻揚起語調，努力裝出一副驕傲小公主的樣子。
“你不用管我了，我也沒那麼傷心，就是隨便哭一下而已。”
少年往篝火裡丟了一根柴，坐姿懶散，微微歎了口氣，
“可是學姐，你哭的太隨便，現在都要超時了，不打算留幾分鐘給白天嗎？”
......？
“你在說什麼？”
小公主蹙蹙眉，很不高興，“雖然我也沒有那麼喜歡韓以城，還是他非要告白我才勉強答應他，對於他的事情我其實一點兒都不在乎，但是，”
她說了老長一段，最後吸吸鼻子，包裹在寬大運動服下的腦袋垂下去，從一個圓形，變成了沮喪的橢圓形，聲音輕輕的。
“但是我再怎麼說也是有點......那個啥的，你能不拿這個開玩笑嗎。”
......
安靜了一會。
耳旁隻剩下火焰燃燒著木材的聲音，劈裡啪啦一陣脆響，亮亮的小火星仿佛蹦到了她心裡，有點灼人。
然後少年就輕笑了一聲。
隔著衣服，方夏子看不見他的表情。
隻能聽見他的陽光又迷人的嗓音清晰地響在頭頂上方，好像夏至日正午的陽光，揚著比火焰還要灼熱的溫度，
“學姐，你知道嗎，上個暑假我在夏威夷度假的時候碰見萊昂納多了，他跟我聊天的時候，說了他管理時間的方法。”
......
......
“他！說！了！什麼？！！！”
“他說啊，人呢，最好是把自己的時間化度實現劃分好。”
男生隨手撿了一根樹枝，勾勾唇，在地上畫圈，一個大圈，裡麵無數個小圈。
最小的那個圈裡勾出一個小小的愛心。
“比如說我，學習百分之二十，籃球百分之三十，遊戲百分之二十，家人百分之十，朋友百分之十，愛情百分之十。愛情的百分之十當中，傷心百分之一，開心百分之九。”
“所以，減去睡覺的七個小時，假設我遇到了一個花心虛偽腳踏兩條船還理直氣壯不知道悔改的對象，”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隻哭10.2分鐘。”
“學姐，你這麼忙，挑個吉利點的數字，空出4.44秒給他就差不多了。”
......
方夏子麵無表情地掀開自己的衣服，目光直勾勾看著眼前英俊的少年，眼神陰森森的。
“萊昂納多真的跟你說過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