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娘,你們收養我和何易沒錯,什麼時候有過付出了?霍家每年給你們的口糧都是按照兩個成年男人來算的,你們歡天喜地地收了,可有跟我和何易說過一句?後來我去鎮裡上學,每個月帶回來的錢票和糧食,足夠我在城裡雇人專門照顧何易,你們把我們養大?您到底是憑的什麼良心說出這句話?”
“我恩將仇報?江大娘,你自己捫心自問,恩將仇報的究竟是誰?!”
......
堂屋門口的討論聲漸漸變大。
“是啊,江家這也太不是人了,害死了人家父母,還要借著收養的名義占了他們的房子和田地,麵上一副好人的樣子,真是......”
“不過就是欺負兩個孩子年幼哦。之前他們天天說家裡這麼多孩子負擔重,我就奇了怪了,負擔這麼重,怎麼每個月去城裡,都是大包小包地往回買,原來都是霍家給何易他們的,嘖嘖......”
“這真是,哎呦,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何叔這麼好的一個人,拚著自己的命救了他們家霞霞,他們還能昧著良心做出這些事情,真的是狼心狗肺哦......”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嘖嘖搖頭,看向堂內江家人的眼神裡都帶著滿滿的鄙視和不屑。
就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劃在他們身上。
江家人最愛什麼?
——麵子。
江家人最怕什麼?
——名聲變臭。
所以,現在何念把他們蓋了十幾年的遮羞布掀開來,把內裡假模假樣的“善”全部扯開外皮,清晰地暴露出裡麵藏著的私心和虛偽,讓他們忍受著全村人對自己人品的嫌棄和責備。
對於江家來說,簡直比挨了一刀還疼,還痛。
村長搖搖頭,也不去理會驚慌失措的江家人,直接跟村裡的長輩們做了決議。
“既然何念所說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麼她和何易的戶口遷出來,也是情有可原,應該同意的。除此之外,何家的那幾畝地,不能再分給你們,還有何家的房子,限你們在兩天之內搬出來,還給何易他們。還有,你們得去何家老大的墓前,給他鄭重賠禮道歉。”
“我這樣的決議,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
門口的鄉親們都表示同意。
“是該這樣辦,憑什麼他們壞事乾儘,好東西還都被他們占了。”
“要我說,這樣還輕了呢,不過惡人自有天收,做這麼多昧良心的事,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是啊是啊,想當初,何家小子多麼熱心的一個人,力氣又大,人又好,結果救錯了人,人沒了之後連個明白的死因都沒有,他媳婦也是可憐......”
......
村長宣布了決議,老人長輩們都憐惜地拍了拍何念的肩,然後拄著拐歎著氣離開。
不過走之前,經過呆呆站著的江家人,都拿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麵,表示對他們的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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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漸漸散了。
霍星朝在門口認真地和這些長輩們還有熱心的鄉親們道謝。
而堂內,剛才一直不被允許進去的江霞霞這會兒終於溜了進來,一雙眼睛再也沒有了以往生機勃勃的靈動。
反而裝滿了恨意和委屈。
“何念,你這麼做,不會覺得愧疚嗎?晚上睡覺的時候,你都不會做噩夢嗎?!”
“我不會。”
何念轉回頭,盯著她,眼眶通紅,眼淚自剛才村長的決議一說完,就開始大顆大顆地掉落。
她也沒去擦,勾了勾唇,露出一個嘲諷又冰涼的笑,
“這麼多年,你們都沒有做噩夢,我為什麼會?”
“我告訴你們,我爸不需要你們去他的墓前道歉。你們跪在那,隻會臟了他的墓。”
“何念!”
江霞霞不可抑製地尖叫了一聲。
但是女人冷冷地瞟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拉著匆匆趕來焦急不已的何易就往外走,語氣淡淡的,
“江霞霞,如果我是我爸,當年你在水裡撲騰的時候,就不該管你,任你在裡麵自生自滅,省的救下一條蛇,咬死了農夫,卻還嫌他的血不夠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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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沙坪村前一天,霍星朝大清早起床,就發現何念不見人影。
他想了想,叫醒跟著一起回來的霍一絡,洗漱好之後,替她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帶著她去了何父何母的墓前。
何念果然在那裡。
小姑娘這幾天都很乖。
估計是感覺到了媽媽的心情不是很好,吃飯睡覺都不用人哄,還老是拍拍媽媽,親親媽媽,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