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
並不是作為回憶主體的提姆不記得後麵發生的事情了,而是因為連接記憶的媒介的梅甘崩潰了。
沒有誰能夠承受自己所愛的人以如此殘酷痛苦的方式死去,對於梅甘來說,失去了母親又因為曾經接受過大量她的鮮血而獲得了變形能力的加菲爾德是她的親人、她的責任、她的摯愛。
而現在,她的弟弟以那樣痛苦的方式死去,幾乎被碾平的屍體不給她任何抱有幻想的餘地。
“加菲爾德呢?”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提姆哽咽了,本就虛弱的臉色愈發蒼白:“抱歉,我嘗試過把他帶回來,但是……”
結果不言而喻了,作為三人中的最強戰力的藍甲蟲早就退場,羅賓再怎麼強大也隻是普通的人類,主動向未知的強大敵人發起攻擊根本就是不可能成功的行為。
奧羅拉顯然本來因為不明原因打算放過羅賓和藍甲蟲了,但最後兩個人都身受重傷。
“這不是你的錯,謝謝你為加菲爾德所做的。”梅甘搖頭,她攥緊了雙拳,咬牙切齒,“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她閉了閉眼睛,徹底冷靜下來,宣布道:“繼續吧,我們需要看看奧羅拉在這個世界所能夠展現出來的能力。”
儘管《紅月》官方至今沒有宣布奧羅拉的實際能力,但是作為一個半遊走型的boss,不少玩家都曾在城外的無人區探索時遭遇過獨自出行的奧羅拉,對方通常不會主動對玩家出手,甚至會優先消滅正在攻擊玩家的怪物,於是在玩家眼中算是一個另類的安全區。
她也從不吝嗇於展現自己的實力,久而久之,玩家們也多多少少猜測到她的能力——製造災難。
沒人知道她能夠製造何種類彆何種規模的災難,正如她的個人pv中所展示的,她甚至能夠製造黑潮湮滅足以摧毀一個大型人類基地的獸潮,這樣的能力放到現實中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好在在提姆的記憶裡,奧羅拉在受到提姆的攻擊後隻是抬手製造了小型的龍卷風。
她完全沒把羅賓放在眼裡,拎起像是一灘爛泥般的貓咪,毫不在意地抱在懷裡,半眯著眼睛看著羅賓背著藍甲蟲艱難地躲閃。
見這點程度似乎沒辦法擊退羅賓,她掀起眼皮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今天的天氣不錯。”她喃喃自語道。
於是緊接著,厚重的陰雲出現了,那些陰雲遮蔽了銀月,在大地上留下猙獰的陰影,藍白的遊蛇在雲層中遊走、彙聚,突兀形成可怕的閃電墜落,擦著羅賓的靴子砸在地上,留下焦黑的坑洞。
近距離麵對這樣恐怖的雷擊,羅賓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都驚悚地豎立起來,他毫不懷疑奧羅拉的下一擊會落在他的頭頂。
死去的同伴的屍體和還未死去的昏迷中的同伴,這不是一個選擇題。
奧羅拉笑著朝他揮手道彆,於是在難以言喻的悚然之中,羅賓邁開僵硬的腳步,背著藍甲蟲,轉身逃離。
羅賓不知道自己在雷雲的追擊下逃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最後破罐子破摔地躲進了老城區的垃圾桶裡,那片地方沒什麼人居住,又保留著最原始的避雷裝置,或許多多少少能夠幫助他們。
在確認雷雲沒有追過來後,羅賓才放鬆了繃緊到快要痙攣的肌肉,對夜翼發出了求救信號。
“她是故意放走我們的。”提姆篤定道,“她從一開始就想要放走我和藍甲蟲,她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他推測道,“她背後的那個幕後黑手注意到了我們在搜查他,派出奧羅拉來引走我們?”
“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就說明幕後黑手的藏身地點就在那附近,否則無法解釋奧羅拉為什麼要在我們還什麼都沒有查到的時候突然出現。”
除此之外的無數種可能在提姆的腦子裡跳動,而不論是哪種可能,他們都勢必要先對上奧羅拉。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受害者人數每一天都如同傳染病患者一般飛速增加,他們不能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傷中,更不能為未知的敵人而恐懼。
眼見著臉色還很蒼白的提姆咬著指甲就要焦慮起來,迪克及時打斷:“不論奧羅拉的目的是什麼,她的能力特殊,我們要儘可能避免在白天與她發生衝突。”
“現在,所有人各自休整,我們今晚零點行動。”他嚴肅地下令,視線掃過每一個人,確保不會有人貿然行動。
“是。”
……
曾經是正義聯盟的基地的洞穴麵積充足,即使大部分少年正義聯盟的成員並不住在這裡,也能夠各自擁有自己的休息室。
沒收了提姆身上的設備,確保提姆無法不顧身體狀況地在網絡上查找有幫助的信息後,迪克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把自己砸進床鋪,迪克摸出手機,點開了《紅月》的遊戲圖標。
是的,作為一個正常的十八歲的少年人,迪克當然也玩過《紅月》,甚至還是論壇上小有名氣的高玩,閒暇的時候還發過幾個收藏量極高的擊殺視頻——順帶一提,提姆也寫過幾篇攻略發到論壇上,芭芭拉在遊戲中打出的核爆傷害記錄至今還沒有人能打破。
《紅月》在手機、電腦和主機上都能運行,或許這也是它的普及率高的原因之一,迪克通常更願意選擇在電腦上打遊戲,但很多時候在沒有大片空閒時間的時候,他也會用手機來上個線走走劇情之類的。
而現在,他當然不會是要在這個時候打遊戲。
沒人知道《紅月》的技術團隊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技術才讓這個體積龐大的遊戲輕鬆地在手機上運行,還不會損耗一點畫質的,在不到半分鐘的等待後,一座銀白的城市出現在屏幕上,穿著帥氣黑色工裝的青年站立在街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