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寧道一聲是,然後站了起來。
“齊管家,給我請家法來。”趙老太爺看向趙長寧,“你執鞭,每人打十鞭,趙長鬆、趙長旭再多加五鞭。”
“祖父,我不服!”趙長鬆也看了趙長寧一眼,冷冷道:“他杜少陵的書童難道沒錯?說我家族學不好,不好他大可不來,我也是為了維護我趙家。他既然什麼好族學都能去,為什麼非要屈就在我們趙家!”
“你便是叫你父親母親給寵壞了!”趙老太爺被他一頂,冷笑道,“杜家什麼身份,你比得嗎?趙家比得嗎?他說兩句族學不好怎麼了,我告訴你,他就是罵到你頭上,你也得給我忍著!杜少陵他父親還是禮部侍郎,你瞧瞧人家,謙遜有禮,方才在路上還與我說了,這事他要占一半的錯。就你這樣的,你就是中了狀元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再怎麼能讀,你也不過是個隻會讀書的紈絝!”
趙長鬆麵色難看,不敢再頂嘴。
“你還說趙長旭是庶房所出,沒資格說話。我問你,家裡哪個兄弟我不是一視同仁的?你這話究竟是從哪兒聽來的,我都不敢說看輕哪個庶出的兄弟,你就敢了?你比我這老太爺還有臉麵了?”
趙老太爺致仕前任戶部給事中,是個言官。所以彆的不擅長,要說罵人可能還真的沒幾個比得過他。又指著趙長鬆繼續說:“你還敢說你長兄沒資格管你?長幼尊卑,都讓你吃到狗肚子裡去了?他沒資格管你?好,我今天就讓他有資格!”
說罷又喊:“齊管家,取我對牌來!”
取對牌來做什麼?
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趙長寧心裡卻飛快地掠過一絲光亮,她怔怔地抬頭,看著趙老太爺嚴肅、端正的臉。
齊管事是請了家法和對牌一起來的,那對牌瞧起來並不起眼,不過是對黃花梨木,雕了小篆的‘趙府’二字。趙老太爺取在手裡,便對趙長寧招手:“寧哥兒,到祖父麵前來。”
趙長寧幾步上前,已經猜到祖父要做什麼。對牌便可指使家中管事、婆子,可罰下人,可操辦家中大小事宜、用度。這對牌一般是由趙老太爺保管的,就連兩個兒子也還沒拿住。
他緩緩地道:“你是要讀書科考的,祖父便不讓你管事。但是對牌在你的手上,但凡哪個兄弟不聽你話的,哪個仆人不聽使喚的,你不用再向我請,直接處置就是,要打要罰都隨著你。”
果然是要給她的!
這邊趙承廉不說話,趙承守都坐不住了:“父親,如何能給他這個?”
“寧哥兒,你還不接?”趙老太爺又提聲問一句,趙長寧便不再多想,立刻跪下,“謝祖父。”
這是趙老太爺在給她的身份加籌碼,她怎麼會不知道。他要她來震懾這些弟弟,要她抬出嫡長孫的身份來。
對牌便放在了她的手心上。隨後是一把纏了線,有些年頭的牛皮鞭子。
“我再問問,還有沒有哪個不服的?”趙老太爺一掃剩下的三人。哪個敢說不服,趙長旭見是長兄得了好處,更笑眯眯的,“服,服,是我一時衝動。”
“你還知道你是衝動了?”趙老太爺說,“第二個論的就是你,兄弟爭執,你也本該勸阻。你上去就火上澆油,動刀動槍。家裡的什麼事都要關起來家裡說,鬨到外人麵前終究是笑話,知道嗎?”
趙長旭伸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那長兄頭個便打我吧!”
趙長寧把鞭子握在手裡,試了試力道。看到趙長旭牛一樣大的濕漉漉的眼睛,好像打他是件多好的事一般,心裡就一軟。剛才趙長旭也是為了維護她,不然怎麼會牽扯進來。還要打十鞭,豈不是人要打腫了?
“祖父。”趙長寧回頭便又跪下,“長旭弟弟的十鞭,我想替他受過,若非我所起,長旭也不會牽涉其中。”
“你代我做什麼!”趙長旭卻急了,長兄細皮嫩肉,哪有自己禁得住打啊!彆說十鞭了,他在通州跟著學功夫把式,被罰是常有的事,就是打上二十、三十鞭也不要緊的。“祖父,你彆聽他的,打我,打我!”
他簡直一副迫不及待想挨打的樣子。
趙老太爺看著趙長寧清秀淡定的臉,心裡突然就拿定了某個主意,說道:“你要為弟弟承擔責任?倒也罷,你畢竟是他哥哥。那這十鞭,你代他受過。”
他親自拿了鞭子,不顧趙長旭的哀求,揚手就抽在趙長寧的背上,頓時就火辣辣的疼。
長寧疼得額頭一抽,老太爺當真是沒有留手的!
趙長旭一看就知道鞭子是十分的力道,趙長寧牙關緊咬,額頭冷汗直冒。
他又焦急又心疼,連聲喊彆打了。彆的跪著的都彆過頭去,不敢再看了。長寧挨打這個畫麵,還是有十分的震撼力的,畢竟她長得好看,玉白的臉因疼痛,反而湧起幾分血色。單薄荏苒,偏直挺挺地跪著,避也不避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有姑娘覺得鬨成這樣,一點都不世家。
我想說一下,固然有誇張的成分,不過這群都是十六七歲的孩子,還有個從小被寵的長鬆,能穩重到哪裡去呢?打起來還是可能的嘛。其實說趙家的族學好,倒也不儘然,這個“好”,不過是建立在出了三個舉人的基礎上得出來的。而且杜少陵是在吹捧趙家,畢竟來讀書了嘛。
老太爺讓長寧代為受過,還是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