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1 / 2)

嫡長孫 聞檀 8684 字 4個月前

第65章

傍晚臨近,夕陽照入巷子。趙長淮的馬車回了府中。

貼身丫頭見他回來便叫布置飯菜。趙長淮在戶部忙了一天了,此刻有些累了。揉著眉道:“我方才怎麼見柳大夫出去了,府裡可是誰生病了?”

丫頭說道:“奴婢聽說是大少爺得了風寒,才請了大夫過來,今日都告病沒去大理寺呢。”

趙長淮覺得有些稀奇,他這哥哥去大理寺勤奮得很,沐休都經常加班加點的乾,竟然會告假。

丫頭看了看他的神色,斟酌道:“少爺可要去看看?既然告假了,奴婢想著恐怕是病得有些重……您畢竟與大少爺是正正經經的兄弟,是最該親近的。”

她覺得最可惜的就是趙家這兩親兄弟感情不好了。少爺若能與自己的哥哥親近些,也不至於在府裡孤獨了。少爺是老太爺養大的,自小就孤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少爺心思雖多,其實當真是孤獨的,若誰能真的對他好,他必然也會對那個人好的。

趙長淮是覺得有點蹊蹺。大熱天的得什麼風寒。

去看看他……那還是去看看吧,反正也無事。

趙長淮去的時候,趙長寧仍然在看書。他靠著窗,窗外是一叢青竹,陽光透過竹葉的間隙灑在他身上。聽到丫頭的通傳之後抬頭看了看他,道:“弟弟竟來了,坐吧。”

趙長淮道:“聽聞哥哥生了病,沒有大礙吧?”

趙長寧聽了似乎一笑,搖頭後道:“皇上昨個留宿我,不想這宮裡倒比家裡冷,感了風寒。沒有大礙。”說話間丫頭已經端了茶上來,趙長淮坐下靠著扶手飲茶,眼瞧著長寧說完話後又開始低頭看書了。這哥哥穿了件月白細布長直掇,卻是比那絲綢還值些錢,柔軟貼合,清涼透氣。自這哥哥升了大理寺正之後,吃穿用度都是家裡最好的。

外麵一陣涼風拂動竹林,樹影婆娑,投在趙長寧身上的日光也斑斕地拂動。一片陽光落在他的脖頸、臉頰上,照得透明雪白。

趙長淮竟注意到他的脖頸處有塊紅痕,留在玉白的頸間,非常的顯眼。

這是什麼,他被宮裡的蚊子咬了不成?

什麼蚊子,竟咬了這麼大一塊紅。

趙長寧剛才是看到了書裡的一個關節,不好招呼他。把那關節看完之後她才放下書,抬頭笑了笑:“二弟想必還沒吃晚膳吧,可要一起吃?隻是我得了病,怕過了病氣給你。”

長寧覺得奇怪,趙長淮似乎是看著她,等她出聲之後,趙長淮才收回了視線,淡淡地道:“愚弟身強體健,倒不在意這些。”

趙長寧說那句話的本意是想讓趙長淮離開,既然他說要留下來吃飯,未必還能趕人家走不成。招手叫丫頭進來,再多加了幾個菜。

丫頭扶著長寧從炕床上起身,披了件灰布直裰。

長兄今日倒似乎身體真不大好,站不太穩。趙長淮見他身體虛晃,卻連動也沒動一下。

他當真不喜歡羸弱的男子,長兄雖然羸弱,但不知道為何喜歡他的女子還是前赴後繼。倒不怕嫁了個短命的。

隻是從皇宮裡回來便病了,的確奇怪。皇上留宿他議政本來就奇怪了,趙長寧非內閣重臣,也不是六部言官,九卿大臣,為何要留他議政。

趙長淮當真沒想得明白。

菜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趙長寧虛手一請,“二弟坐吧,我這裡就不要拘禮了。”趙長淮坐在她對麵,拿起筷子用手一齊,突然又把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愚弟倒是有些好奇……長兄昨夜在皇宮睡的時候,可是蚊子太毒了,怎麼脖連手上都被咬了呢。”

趙長寧才看到露出袖口的一塊紅腫,她立刻不動聲色地擋了道:“昨夜睡的東直房朝著荷池,夏夜裡蚊子就格外毒。”

……君王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吮下了這些痕跡。他當真哪裡都沒有放過。

趙長淮嘴唇一勾,接著就什麼也沒說了。

趙長寧當然做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還叫丫頭給趙長淮盛了碗湯。

這時候香榧緩步走進來了,在長寧耳邊說:“大少爺,七爺回來了。”

趙長寧眉毛微微一動,七叔回來了。

周承禮剛下了馬車,等候的下屬便告訴他大少爺生病了。他聽了嘴唇一抿,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便朝竹山居過來了。

來的時候趙長寧與趙長淮站在門口等他,兩人都齊齊喊了聲七叔。周承禮嗯了聲答應,先看趙長寧,發現她隻是臉色不好看沒有大礙,心裡稍微放鬆,才對趙長淮道:“難得看到你來你大哥這裡,都進去說話吧。”

趙長淮淡淡一笑:“聽聞長兄抱恙,所以過來看看。既然七叔來了,那我便不打擾了。”說罷就要拱手告辭,周承禮也點點頭,正好,他有些話要單獨問趙長寧,本就想趙長淮先走。

趙長淮走後,周承禮才坐在了趙長寧旁邊,解開了披風道:“既然是偶感風寒了,怎麼隻穿一件外衣。”

趙長寧笑道:“……夏天天熱,倒也不冷。這麼這幾日不見七叔,皇上派您出去了?”

周承禮接過下人遞來的外衣,披在趙長寧身上。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攏。“天熱也不能放鬆……倒是沒問你,究竟怎麼能得了風寒的。”

趙長寧自己係了帶子,隻淡淡地道:“向皇上陳述案情晚了,就留宿宮裡,住得不習慣才病了。”

周承禮眉頭微微一皺:“留宿宮中……皇上可曾為難了你?”

趙長寧道:“也沒什麼為不為難的,皇上既升任我為大理寺丞,應該也不會為難我了。”

周承禮才回來,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趙長寧見七叔微露疲態,讓他先休息著,她再吩咐上了飯菜。周承禮過了會兒才睜開眼說:“皇上胸懷大略,想改革如今的吏法,讓我去探訪。隻是吏法改革實非易事。”

很少聽到七叔跟她說起政事,趙長寧格外留意了一些。給七叔倒茶:“您既是名滿天下的竹山賢士,這應該難不倒您。”

周承禮就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趙長寧淡淡道:“要我現在還不知道,您就該把我弄下去,換了二弟或三弟來做這個嫡長孫了。”趙長寧早暗中調查過了,周承禮當年是在江浙名滿天下的竹山賢士,心學傳人。常人百求而不得一見,白鹿洞書院的人請他來教書的時候,當真是一時轟動了江南士林,所以並不難探尋。趙長寧其實相信,當初朱明熾若不是找到周承禮助他,恐怕這天下究竟是誰的還說不準。

周承禮一投靠了他,必然就能為朱明熾招來大批的能人,他在江南士林中的地位極高。有周承禮的輔佐,朱明熾繼位其實在兩廣兩湖江浙地區,很快就被士林所接受了。否則這群讀書人口誅筆伐起來,皇帝也是受不住的。自古讀書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隻是我不明白,布帛金銀恐怕是不能打動您。朱明熾究竟是如何請到您的?”趙長寧繼續。

周承禮就淡淡一笑:“說來長淮倒的確比你狠一些。”

他喝了口茶:“朱明熾當初找到我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小有軍功的青年,也沒有名聲。這個人倒是的確比較特彆,當時我住在山上彆館中,想見我需得回答三個問題。”

這是高人的一貫套路,長寧也算是懂的,原來七叔也是玩兒套路出身的。

“您提了哪三個問題?”長寧自是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