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2 / 2)

嫡長孫 聞檀 11790 字 5個月前

趙長寧看那張熟悉的俊顏,今日似乎的確冷淡許多。她微微扯起一絲笑容,才應喏退下。

朱明熾對她比以前冷淡,怕還是在意那日之事的。

聽朱明熾的意思,恐怕二叔這次難逃其錯。朱明熾不會因為是她求情就輕易改變主意的,所以趙長寧不會求情。犯下如此大錯,朝中也無人幫趙承廉說話。趙長寧也按兵不動,明麵上自然什麼都沒做過,不能打草驚蛇,隻能在暗地裡算計。

前麵已經到了趙府。趙長寧去正房看祖父,結果看到家裡人幾乎都在。

已經關押了四天沒有消息,什麼東西都送不進去,大家自然著急。

還沒有入正堂,趙長寧就看到二嬸徐氏帶著趙長鬆在正堂外麵等她。一看到趙長寧回來,徐氏幾步走到她麵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旁邊的竇氏、四嬸立刻過來扶:“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了!”

“都是一家人,寧哥兒能幫自然會幫你的!你快起來!”

徐氏卻扯著長寧的衣袖哭著說:“寧哥兒,你可要救救你二叔!你二叔這可都是為了咱們家啊!”徐氏哭得泣不成聲,丈夫是她的天,丈夫被關起來這幾天裡她飽受煎熬,整個人都顯得老了許多。

“二嬸起吧,我受不得您這一拜。”趙長寧示意母親扶她起來,她朝堂屋內走去。

趙家的人來得挺齊全的,趙老太爺上座,長寧坐在他下方的位置。看到旁邊另幾房的人也來齊全了。才說:“二叔所犯之錯的確太大,都察院也不是大理寺能管轄的地方,我無法插手。”

家中的人麵麵相覷,最後也隻能看著長寧。

徐氏到趙長寧麵前來哀求:“寧哥兒,你肯定有辦法的。不如你去求求皇上,他肯定能夠網開一麵的。你不能什麼都不做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二叔喪命啊!”

趙長寧道:“二叔所犯之事不簡單。修建皇陵的時候行貪汙之事,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且還嫁禍了旁人。滿朝文武如今沒有人敢提這件事,即便我求情也沒用,反而會牽連自身。”

徐氏聽了趙長寧的話,語氣卻更急了:“寧哥兒,你二嬸是內宅婦人,也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你且說你進官場這些年,你二叔他什麼沒有幫過你。家裡這麼多年的開銷,也是你二叔在拿銀子。你不能隻為了你個人安危而置你二叔於不顧啊,你不去試試,如何知道不能求皇上網開一麵呢!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徐氏說得已經有點過分了。這時候去求情無異於犯蠢,把自己牽連進去,趙家就全完了,趙長寧不能去求情。

“二嫂哪裡來的忘恩負義的說法,我倒是不明白了,你給過長寧什麼恩,你不是還差點害他丟官帽嗎,還有什麼恩情可提!”三嬸冷笑道。

徐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抓著趙長寧的手說:“二嬸雖然曾對不起你,但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眼下你二叔出事,你必須救救他啊,你不是管審案子的嗎……你使個手段,找個人給你二叔頂罪吧!”

“二嫂雖是個婦道人家,卻也是救夫心切,說話不無道理。”一直不怎麼出眾的四叔也在旁邊幫著勸:“長寧,畢竟出事的是你親叔叔。你不能不管啊,至少去向皇上求情,或者找個你的人替他頂罪總能做到吧。”

還找個人頂二叔罪?他們當真覺得三司法都是她說了算的嗎!趙長寧語氣冷淡地道:“這件事我不能求皇上,更不能找人給二叔頂罪。”

徐氏癱坐在地上,人家跟她說進了審訊都要脫一層皮,多挨一天,趙承廉就要多受一天的苦。原以為趙長寧會向皇上求情,或者用他大理寺的人脈救出趙承廉。沒想到他卻是不想去做!他怎麼這麼心硬!

徐氏有些崩潰,含著眼淚道:“什麼不能求,我看就是你不願意去救罷了。你就是貪生怕死,冷血無情!你想著原來咱們二房對你不好,所以你才報複!”

趙長寧握著茶杯喝茶,她沒說話。

趙長鬆也難受得緊,隻恨自己不爭氣,不是當官的。他去扶母親起來,道:“娘,您彆求他了!這樣的白眼狼,求他也沒用!”

父親趙承義見鬨成這樣,臉上有些掛不住,側頭同趙長寧說話:“長寧,你看看這事情是不是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畢竟也是你二叔,你也不能不幫吧,不如你哪天去求求皇上……我看你平日見皇上也不少……”

四叔更是在旁邊冷笑一聲:“不過是忘恩負義罷了,卻也沒什麼稀奇的!我看他成天在外麵跑,真正有沒有做什麼誰知道,怕隻是做個樣子罷了。”

趙長鬆心裡也堵著一口氣,跟徐氏說:“大不了兒子去告禦狀,再怎麼不濟,兒子身上也有個舉人的功名……頭破血流的,總比彆人不願意幫忙的好!”

“行了!”趙長寧的茶杯放在桌上,突然出聲打斷了所有人的話。

以至於當她抬頭一掃在場諸人,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趙長寧從來不發火,他基本就是沉默穩重,但當他真正出聲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忽視他。

她餘怒未消,看了一眼在場諸人。一個個明裡暗裡都來指責她的不是,可明白這件事有多複雜。長寧冰冷地道:“我不妨告訴你們,如今二叔出事,趙家最有權力的就是我。你們不準乾涉我的事,也不準私自行動!”

她站起來,背著手走到了趙長鬆麵前:“你要是想害得你父親永無翻身的機會,儘管給我去告!”

趙長鬆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趙長寧,他一向是謙和爾雅,沉默都是彬彬有禮的。

“還有在場諸位,誰要是覺得我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想說的儘管說!但我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容人的雅量,日後有什麼事也彆來找我,那這句忘恩負義——我也認了!”

趙長寧掃視一眼,終於沒有人說話了。

徐氏嘴唇微動,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趙老太爺,自從兒子出事之後,他一直鬱鬱寡歡,方才就一句話都沒說過。趙長寧這話不算越俎代庖,管家權本來就在她手,能懲罰誰也是她說了算的。

趙長寧果然還是有出息了!

趙老太爺抬起頭,歎了口氣說:“長寧是家中的嫡長孫,我以後他做什麼事情,也不許你們乾涉。”

“老太爺……”徐氏不願意,低聲出言。

趙老太爺擺手:“你的確是婦人之見。不許鬨長寧,官場上的事他比你明白——”

趙長寧胸口的怒氣平息下來。她對趙老太爺拱手:“孫兒心裡有定奪,也不會放二叔的事情於不顧的,想必祖父心裡也明白。如此孫兒還有事,先告退了。”

她走出正堂,入秋的夜風已經很冷了,陳蠻把披風披在了他肩上。

長寧站定後沉思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然後說,“我記得去年時,我曾審理都察院的一個人,放了他一馬,他這次參與了二叔的審問。你現在聯係他,我要見他。”

陳蠻微驚,道:“大人,您可是想……但您私自這麼做,被發現了可是要被治罪的!”

趙長寧霍地睜開眼睛,然後她輕輕地說:“沒事,去聯係吧。”

就算朱明熾知道了也不會動她,趙長寧心裡很清楚。畢竟二叔再怎麼不是也是功臣。而且朱明熾不會動她,連她差點想殺他的時候……朱明熾都沒有動她,每次一想到這點,她其實總會驀地心軟。但現在她必須要知道審訊內容。

趙長淮回來後,一道口令傳到他院內,如今家裡做什麼大事都要通過趙長寧那邊確定。從回事處支取三百兩以上的銀子,調集護衛出府,開庫取府中的貴重物品。都不能私下做。

他嘖了一聲:“長兄這是要把管家權真的控製到手上啊,他也不嫌累得慌。”

伺候的丫頭柔聲說:“府裡現在出事,鬨得人心惶惶的。奴婢聽說今天在正房,二夫人還和大少爺起了爭執,讓大少爺去求皇上,但是大少爺卻不同意。”

“這個節骨眼撞到皇上那裡是送死,他又不蠢,自然不會同意了。”趙長淮慢悠悠地說。

“二少爺,您當真不幫幫大少爺,奴婢聽說他今天被二夫人指著罵,四爺也罵他……受了好大的委屈。”大丫頭一直致力於勸趙長淮跟長寧修好關係,兩兄弟和和美美的比什麼不好。

趙長淮手裡轉著兩枚核桃,卻說:“就算我能幫,我也不會幫的——祖父不是一早說了家裡靠他嗎!我倒要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說著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我這個哥哥啊,一向優柔寡斷成不了大事,婦人之仁。現終於拿出幾分譜了,咱們好好看著吧。”

丫頭不好再勸,她知道二少爺一向不滿家裡大少爺更受重視,雖然覺得大少爺不容易,但也隻能服侍著二少爺先睡下了。

“您若真的有辦法,倒不如幫一幫二爺。畢竟二爺也是家裡的頂梁柱……”

趙長淮搖了搖頭,問:“此事的確棘手,長兄雖然優柔寡斷,但他卻是個十足的聰明人,他沒辦法是真沒辦法。但這不是原因,你知道我究竟為什麼不幫嗎?”

丫頭自然不明白了。

趙長淮笑了笑:“一則我得看看我這哥哥究竟什麼實力,二則,二叔如果真的升任禮部侍郎,他如今不過四十歲,為官二十年沒有問題。在這二十年之內,趙家便無人能再坐上正五品以上的官,趙長寧的大理寺丞已經是極限了,想再往上升絕無可能。所以隻有二叔下去了,我們才能起來……”

丫頭一時震驚,似乎是沒明白過來,看著趙長淮許久。

趙長淮卻閉上了眼睛,似乎剛才那番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這才是真正心狠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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