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心知(2 / 2)

傅月理聞言,頓了頓回道:“得空時便彈彈琴,自娛自樂。”

師明月一想也是,他目盲,也就隻有耳朵管用,彈琴自娛。不過除了聽樂曲,也可以聽書啊,她道:“你喜歡聽書嗎?”

傅月理點點頭:“嗯,我也聽,偶爾會去寶蘊樓聽書。”

寶蘊樓!師明月和茵茵忍不住對視一眼,寶蘊樓的說書師傅最愛講她寫的誌怪故事,那傅月理不就也聽過她寫的故事了嗎?!

“我也愛聽,說書師傅最愛講魑魅魍魎集裡的故事。”師明月試探道。

傅月理對此讚同,表情卻有了絲變化:“可是你不害怕嗎,有些故事很嚇人……”

師明月尋思就是我寫的,我怎麼會害怕。不過這真是意外發現,傅月理居然喜歡聽她的故事,她此刻心情格外激動,但又要克製,畢竟玄兔先生的身份不能被發現。

“玄兔先生寫的故事你喜歡哪篇?”

“我都喜歡。”傅月理毫不猶豫地回答。

一聽這話,師明月的心情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甜滋滋的。茵茵不斷朝她使眼色,她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我也是。”

傅月理低頭又紅著臉:“那下午我們不如去寶蘊樓聽書吧。”

師明月心想索性下午沒什麼事,那就去寶蘊樓聽書。

二人到了那寶蘊樓,店小二態度殷勤地立刻招呼傅月理,一看便知傅月理確是常客。

二樓在窗邊的位置聽書,說書人這時講的是師明月寫的一篇無名日誌的故事,正講到書生因為撿了日誌而遭遇的一係列怪事。

“書生熄了燈,預備睡下。門外卻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這個點誰會來呢?他起夜披著衣到門前問何人,可這門外卻無人應答,打開門也沒有人影在。書生隻以為是有人捉弄,憤憤合上門回去休息……”

說書人聲情並茂地講著故事,樓上樓下的聽眾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小二送來了茶點,師明月正覺得口乾舌燥,趕忙倒了杯茶水潤喉,一轉頭看到傅月理麵露驚惶,臉色蒼白,她不由覺得好笑,這故事有這麼嚇人嗎?

“敲門聲不見了,書生卻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的,那屋頂大概又漏水了,落下來水滴在他臉上。水滴卻不是冷的,而是溫熱的,隻是書生夜讀太累了,竟沒有醒來。他不過是用手隨意一抹臉,第二日清晨當他睜開眼睛,發現他的手和臉上竟滿是乾涸的血跡!”

說書人講到這裡,全場的人都靜默了,個個駭得麵如土色。

師明月看了隻想笑,看傅月理害怕,她就倒了杯熱茶遞給他:“喝杯水。”

傅月理臉白如紙,勉強點頭道:“好。”

師明月又是驚奇又是不解:“你既然害怕,為何還這麼喜歡聽?”

這會兒說書人去短暫休息,因此二人才可以聊天。傅月理喝了口水,回答:“這就像是吃辣,吃時會覺得辣得無法忍受,可是下次還會想吃。”

哦,師明月現在明白了,就是喜歡刺激。

說書人沒多久便回來了,繼續講:“書生以為是屋頂死了隻動物,是以鮮血就從縫隙漏了下來。他上屋頂一看,屋頂乾乾淨淨。他這人不信鬼神,就覺得肯定是自己上火流了鼻血,半夜迷糊,抹了一臉。可是呢,當夜……”

“住口!”這時寶蘊樓門口傳來一聲大喝,打斷了說書人的講話。

眾賓客紛紛朝門口看去,隻見一隊官兵整齊地走進了樓內。那為首的人是師明月眼熟的,一個是他爹手下的京兆府少尹秦錚,另一個竟是早晨在皇宮遇到的二皇子傅白珩。

方才喊住口的是秦錚,他人如其名,剛正不阿,隻是人未免有些死板,或者說認死理。

寶蘊樓的掌櫃一見京兆府的人來了,立刻諂媚地笑著迎上去:“二殿下,秦少尹。”

秦錚連看他一眼都不看,手一指說書人嚴肅道:“上麵如今下了令,往後昭國境內的酒樓茶館不許再講鬼神精怪的故事!亦不許聚集討論這些,不許妖言惑眾,淆亂人心!違者重罰!”

什麼?師明月大驚,不許講這個,豈不是連寫也不能寫了?寶蘊樓的賓客都一片嘩然,從前都好好的,為何現在就突然下令禁止了呢?

秦錚一拍桌子,大家便又安靜下來,隻聽他繼續道:“好了,劉掌櫃,還有那說書人,跟我們去一趟京兆府。”

這話一出,掌櫃慌了:“秦少尹,既然條令是新出的,法不溯及既往,為何我們還要去官府?”

這時傅白珩便笑嗬嗬道:“掌櫃不必擔心,去官府不是治你們的罪,隻不過是簽張保證書而已。”

保證書,師明月真是搞不懂現在的情況了,她爹明知她在寫誌怪,也知道寶蘊樓的說書人常講魑魅魍魎集,怎麼還會通過這個狗屁不通的條令?

那說書人和掌櫃便跟著秦錚出門,官兵一走,方才還安安靜靜的寶蘊樓立刻就沸騰了。

“咱們走吧。”師明月現在隻想趕快去官府找她爹問一問。

傅月理一點頭,還未反應過來,師明月就拉住了他的手往樓下衝。

“你是要去官府找師大人嗎?”傅月理急忙問。

師明月也急,今天的事太突然,她道:“是,我得問清楚怎麼回事,你待會兒就讓下人送你回府吧。”

傅月理卻認真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突然禁止。”

二人一走出門,發現官兵居然還沒有離開,秦錚和傅白珩圍在一個小書攤前。

小書攤也會賣鬼怪的書籍,果然現在是全麵禁止了。師明月拉著傅月理上前,其他官兵都見過師明月,並沒有攔他們,還跟她打招呼:“師小姐。”

秦錚聽聲連忙轉過了頭,那一刻他瞧見師明月身旁的傅月理,白瞳華服,他的目光落在了二人相握的手上,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出自己的語氣有多酸澀:“師小姐,大殿下,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