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李家村(1 / 2)

聞酌低嗬:“鬆開。”

腰上的手立刻抽走了,他沒理席問歸,徑直走向溫蕪。

通道裡很黑,聞酌看不清溫蕪的臉。

不過在啞女任務進度條的突飛猛依舊證明了一點,啞女就是溫蕪,溫蕪就是啞女。

她是那部遺落手機的主人,還是村民李昆的妻子。

一個在找被拐妹妹的女人,最後竟然嫁給了買賣者。

看見相冊的時候聞酌就認出來了她,但靠的卻不是樣貌,而是憑借多年法醫經驗通過骨相認出來的。

此刻的溫蕪和手機照片裡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樣子,照片裡的她陽光明媚,清爽漂亮,笑起來還有個酒窩和小虎牙,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麵色枯黃,眼神麻木,眼角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褶子,仿若一具行屍走肉。

“溫……蕪……”她忽然開口,隻是聲音很澀,喉嚨像是卡著石子,“死……”

身旁傳來席問歸冰涼的聲音:“她說,溫蕪已經死了。”

溫蕪已經死了,死在那天晚上,一個燈紅酒綠的街頭。

那個人說,想救妹妹,就要拿彆的貨來換。

一條條新鮮靚麗的生命在那群人眼裡,不過是一群可以買賣的貨物。

她帶著恐懼和彷徨站在燈紅酒綠的街頭,按照那些人給的方法接近了一個姑娘。

“對不起,我跟家裡人吵架離家出走,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你能給我買碗麵嗎?就那家餐館,不貴的,等我回家了就還你……”

也許是她眼裡的無助太真實,也許是女人更容易相信女人,也許是那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太善良。

她們一前一後走進了小巷子,小姑娘笑得開朗:“我也經常跟我爸媽吵架,但我知道他們很愛我,隻是表達的方式有問題,你不要怕,多和他們溝通就好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張捂過無數人的臟兮兮手帕襲了過來,不過幾秒的時間就迷暈了這個女孩,她渾然不覺地倒在地上,還不知道接下來的一生要麵臨怎樣的境地。

同樣不知道接下來一生要遭遇什麼的還有溫蕪自己,她艱難地在將自己淹沒的愧疚裡擠出一句話:“可以放過我妹妹了嗎?”

當時不該用問句的,這樣對方或許就不會說“還不行哦,這怎麼夠?”

……

聞酌剛伸手,就被溫蕪猛得推了一把,力氣出乎意料地大,他後肩胛骨直接撞到了牆上,吃痛下不由弓起了腰。

溫蕪頭也不回地跑了,席問歸不自覺地蹙起眉頭:“撞到哪兒了?”

“彆碰我。”聞酌啞聲道。

“……”席問歸隻能收回手。

聞酌緩了會兒,也沒去追,地下太黑了,溫蕪必然比他們熟悉這裡,追也是白費力氣。

他摸牆回到之前的轉角,摸黑在地上找著蠟燭。

突然,一支圓柱的東西在黑暗裡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是席問歸遞來了蠟燭。

火柴與擦火皮發出刺啦一聲,微弱的火光慢慢靠近,將聞酌手上已經用布條包裹起來的蠟燭點燃。

燭光照亮了兩人的臉,也照亮了聞酌平波無瀾的麵孔。

他們走在幽長的通道裡,朝著出口的方向。

“你以前很怕痛。”

“小孩都怕。”

“大人也可以怕。”

“八歲之前……”聞酌突然駐足,好像想說點什麼,最後隻是嘴唇輕啟,要說的話無聲散進了空氣裡。

“什麼?”

“沒什麼。”聞酌不想說的話,沒人能撬開他的嘴。

接下來就是無邊的安靜。

看時間已經零點了,已經到了正常人該休息的世界。

平日警局下班後,聞酌都會早早回去,不會讓自己一個人置身於黑暗中。

他不懼黑,但很不喜歡。

身後的人存在感很低,仿佛一個晃神就會消失,直到踩上了台階身後才傳來“嗒嗒”兩聲。

聞酌頂開門板,回到了墳地的小屋。

“在這裡休息一晚吧。”席問歸說。

聞酌沒否定,他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睡眠對他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現在回村裡指不定還要折騰多久,不如就在這修整一晚。

席問歸走向角落的工具堆,從門板後麵翻出一個背包,一瓶水和麵包衝著聞酌扔來:“吃完再睡。”

麵包是那種帶酒心的款,很香很甜,吃完開車都會被查出酒駕的那種。

聞酌靠在一旁破舊的席子上,吃得極慢。

席問歸那個包裡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他又扔給聞酌一條毯子:“早點睡。”

說完他就出了門,走向林子深處。

聞酌側朝窗口,餘光裡那道身影越走越遠,逐漸與夜色糊成一片。

他收回目光,斂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