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李家村(2 / 2)

聞酌突然問:“昨天晚上是有什麼活動?我看村民們全都出來了。”

村長臉上有一瞬間的僵硬和空白:“沒有……閒逛逛。”

聞酌反應過來,這些村民白天的記憶和晚上的記憶不一樣。

他們應該記得自己晚上做的事,卻不清楚為什麼那樣做的具體目的,所以白天還維持著一個“正常人”的姿態。

而晚上,他們很可能擁有自己已經死亡的記憶,才會想要獵殺他們這些外鄉人。

村口的柴火堆得很多,還不斷有村民搬椅子凳子趕來,像極了那種鄉裡辦酒席鄉親們一起吃大鍋飯的場景。

看來有人危險了。

是真相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如果換作平時根本不用想,但在這個詭異的副本裡,真相卻關乎著自己的死活。

“你去找其他人,我去找魯向南。”

席問歸看看張詠,又看看聞酌:“我?”

“不然?”

“剛剛他說的每句話你都回應了。”席問歸抱怨似的說,“卻不理我。”

聞酌回憶了下,是那句“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麼”沒有回應。

於是此刻的他予以肯定:“你說得對,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席問歸:“……”

兩人不約而同無視了張詠,聞酌直奔村長手指的方向,雖然村長有可能說謊,但總比盲目去找的好。

令人意外的是,魯向南還真在這邊,他赤著上身站在溪水裡,找不斷搓洗著自己,旁邊的石板上掛著一件被血浸透的衣服,下半截飄在溪麵,些許血水被衝去了下遊。

“該叫你什麼?溫喬?”

“魯向南”沒有回頭,自顧自地清理自己,身上的贅肉非常影響他彎腰撈水,最後隻能妥協地坐到石板上。

他忽然開口說:“我的身體不是這樣的,沒這麼多肉,也經常健身,隻有一個好的體力,才能拿穩手術刀救治病人。”

這個屠戮了整個村子,占據了魯向南身體的女鬼,真的是啞女的妹妹溫喬。

“魯向南”的身體很惡心,贅肉太多便顯得油膩。

但他袒露的上身遍布傷痕,除了聞酌之前就看到的脖頸那一圈刺眼的紅痕外,身上還有無數新舊傷疤,手腕一圈也有和脖子上一樣嵌入肉裡的傷口。

背上的鞭傷更是可怖,看起來剛結痂不久,應該是很癢,被抓得血肉模糊

難怪第二天失蹤的魯向南回來,一直在試圖抓背。

“這些傷都是你自己曾經經受過的?”

你那個男……?_[(”溫喬頂著魯向南的身體頓了頓,答非所問,平靜得不像一個鬼,“你那個朋友很不好說話,但他的巧克力很香,可以給我一袋嗎?饃饃實在太硬了,食之無味。”

“我可以拿票跟你換。”她又補充道。

聞酌頭一回訝然,溫喬手裡竟然有一張“棄權票”!

“你知道這是什麼?”

“當然。”溫喬柔柔一笑,臉上的贅肉擠在一起,“你們這些人我見過無數波,最開始的我有些嚇人,殺了很多你們這樣的人……因為太恨了……”

恨這些令人作嘔的村民,恨那些明明犯了罪,卻還在逍遙法外,靠列車換取新生機會的罪者。

他們都該死。

於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拿起屠刀,一次又一次感受鮮血飆濺的味道……滔天的怨恨才得以有一個宣泄口。

最開始李家村這個站點存活率很低……但有一天,她突然清醒了。

經曆了無數個循環以後,她麻木了,那些原本還會在夜晚瘋狂逃竄的村民也麻木了,會不再求饒,會沉默地任由她殺死。

可一共143次,這些村民沒有一次真的認為自己錯了,沒有一次是真心實意的懺悔。

溫喬倦了。

她最初以為這樣是對那些村民的懲罰,可慢慢的,她不知道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循環往複到底是在懲罰村民還是在懲罰自己。

痛苦的隻有她,而犯錯的人死不悔改。

晚上無論經曆了多少折磨,白天失去死亡記憶的村民依然會對外來者產生惡意,特彆是女人。

那些惡幾乎已經與他們的靈魂融為了一體,作惡已經成了本能。

……

從溫喬零星的話語中聞酌明白……這不僅僅一個副本,李家村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地窖那些狼狽而終的女屍都曾是有血有肉真實的人。

還需要解答的問題很多,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問起。

溫喬望著遠方,用魯向南粗糙的男聲低唱起那首童謠:“胡同傳來了鑼鼓聲,皮影戲裡的新娘忠誠,他戴著麵具,她頂著頭紗,看見他就變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皮影戲的新娘為什麼忠誠?

就像那晚的趙小薇一樣,被人控製著,被人牽引著,無力反抗,無力逃跑。

他為什麼戴著麵具?因為麵具下,是一個個不同的人。

“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我會聽話的,求求你們……”

她拳打腳踢,哭著懇求放過,但無濟於事。

那時候的她都已經不是求他們放自己走了。

那天是村民們所謂的給她的成親禮,被摁著拜完天地,她就要被送入洞房——滿心絕望的她不知道更絕望的事還在後麵。

所謂洞房,並不是她和一個男人的洞房。

是數個臟兮兮的、猥瑣下作的男人。

她被禁錮在皮影戲的屏風後,每個過來的人都會戴著麵具,雖然麵具一模一樣,可她知道不是同一個人。

因為每次結束,屏風外窺伺的村民們都會起哄大笑,讓她猜這次麵具下的是誰。

是李,李四,還是她那個所謂的丈夫李得鵬?

她繃不住吐了,難聞的嘔吐物濺了對方一身,他生氣地說,不聽話的新娘要被懲罰。

於是脖子上了多了枷鎖,手腕被粗硬的繩子勒緊,再也沒了反抗的能力。

或許是時間太久遠了,或許是真的已經麻木,溫喬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

可從始至終,她都沒提到姐姐溫蕪。

那個一心救妹妹的姐姐,最後變成了啞巴的姐姐。

聞酌冷不丁地問:“溫蕪為什麼也會留在這裡?”

溫喬原本平靜的麵孔瞬間猙獰,配合著魯向南僵硬的肥肉終於有了鬼的樣子,她怒到了極點,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不要,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