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秋香園(2 / 2)

屋裡一股蒼白的感覺,可能是因為所有家具都蓋上了白布,看起來很像恐怖片裡的那種場景,你不知道哪塊白布下就會突然冒出一隻鬼來。

聞酌的注意力被旁邊的桌子吸引了過去,桌子是正方形的,隻是桌上的有一個個高高拱起的物體,是白布被高高拎起再落下——

他隨後掀開了白布,卻忘了自己現在‘鬼’的身份。

“……草!我草!”中介一蹦三尺高,猛得躲到席問歸身後,“你你你你

看到了沒!?”

“……”席問歸望著在‘半空’停滯兩秒隨後飄在地上的白布,隻能圓謊道,“風吹的吧。”

“真,真的?”中介咽了下喉嚨,儘管慌得一批,但還是安慰自己,上次來也沒遇到這事……風吹的,肯定風吹的。

他努力讓自己忘記,對著空蕩蕩的客廳說:“客廳沙發當時染了血被抬走了,其他家具基本都是新的,咱這小區開盤不久,那對老夫婦也差不多就兩年前買的房子。”

聞酌則看著桌上的花瓶,本想拿起來看看,但怕嚇死這中介,隻能彎腰查看。

使白布高高拱起的就是這個花瓶,花瓶底部很多沉積的汙漬,還有很多植物乾枯黏在玻璃表麵的痕跡,因為時間太久,都已經聞不到腐臭味了。

這家人出事的時候,這個花瓶裡應該插著一束鮮花。

“牆都洗過重刷了一遍,血跡肯定是沒有了,其實要是不忌諱,這房子真心不錯。”中介極力推薦著,“它價格低不說,戶型也好啊,咱小區環境更是上乘,對您朋友來說,它絕對是最佳選擇!”

“他確實不在乎這些,隻要價格合適。”席問歸笑了笑,“這總價還能聊嗎?”

“能!肯定能。”中介拍胸保證,“你交給我!”

這時候就不方便抓著手寫字了,席問歸老老實實地給聞酌發信息。

聞酌一邊看他轉述中介的話,一邊觀察現場環境,儘管中介說已經打掃過了,但現場還是留下了不少凶案的痕跡。

木地板縫裡難以打擾的紅褐色血跡,陽台窗簾的一角有一塊深色的斑駁,聞酌趁中介沒注意悄悄掀開蓋著電視的白布一角,指腹在電視邊邊抹到了一點乾涸的汙漬,木桌子縫裡同樣也有。

雖然從客廳最前麵的邊角線到陽台門的窗簾都有血液痕跡,但應該是在移動過程中不斷對死者的小動脈造成傷害,導致了小範圍噴濺的血跡。

如果是大動脈被傷到,血跡應該更大更深。

小動脈的話……手?

果然,中介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測。

“不過這家人是真可憐。”中介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感慨起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好不容易把兒子養到三十來歲盼著他娶妻生子,結果一.夜之間就沒了,還死得那麼慘。”

“最慘的還是老頭,老伴第二天見著了兒子屍體就瘋了,直接從陽台跳了下去,最後自己渾渾噩噩進了精神病院。”

“房子最後分給了侄女,一過戶就掛到網上賣,鑰匙都擱我們那放兩年了,這事鬨得大啊,沒一個人敢買這套房子。不過你說你朋友不介意這些,隻要價格夠低,那這套房子是真合適他。”

聞酌眸色一動,他打開尹白海的手機遊覽器,帶上“秋香園”的關鍵詞搜索兩年前的事,但卻並不像中介說的被媒體鬨得很大,隻能搜到一些含沙射影的隻言片語。

他在席問歸背上寫下情況,讓席問歸去問。

席問歸:“再過兩年等肯定有不知道的人來買,我

好像看現在都沒人敢在網上說這事?”

中介嗐了聲:這麼嚴重的案子凶手一直沒抓到,可不影響警察公信力嘛,也影響小區房價,也不知道是開發商還是相關部門把流出來的照片全都刪了,相關帖子動態也都禁了,慢慢就沒人說這事了。㈠_[(”

“照片很血腥嗎?”席問歸從容撒謊,“我那會兒剛好在外地,對這案子的細節還真不清楚。”

“張老板那會兒在外地?”中介疑惑地回憶,但兩年過去了,他實在記不清,“慘是真的慘,這家人兒子當時被綁在椅子上,擱在陽台上,還是對樓的業主早起洗衣服發現報警的。”

這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但隨著死者母親看見跳樓,隨後警察很快到了現場。

死者男性,三十二歲,未婚,和父母住在一起。

屍體坐在椅子上,手被綁在後麵,警察到了才發現死者十根手指全沒了,從掌骨關節處分割切斷,且除此之外身體表麵無外傷,死者雙眼瞪大地看著虛空,嘴裡塞著一朵鮮豔的紅玫瑰。

將玫瑰拿開以後,才發現玫瑰的根莖穿透了死者的喉嚨,抽出來後鮮血淋漓,死者的舌頭也被割斷——最後屍檢結果是死者因被割斷舌頭,流血過多嗆死的。

“最後你猜他沒了的十根手指在哪找到的?”

“在他胃裡?”席問歸猜測。

“……”中介小哥抖了抖身上寒毛,衝席問歸豎起大拇指,“你跟凶手一定有共同話題。”

凶手都沒張老板的想法變態。

“咱八棟是洋房,一層兩梯兩戶,總共十二戶。”中介小哥低語,“十根手指,一戶門口放了一根。”

“那除了死人的這戶人家,不是還有一戶門口沒有手指?”

“那戶沒賣出去,裡麵沒人住。”中介說著說著感覺周圍空氣都冷了,“我也是聽說啊,那凶手還很有閒情逸致地給這家花瓶換了一束玫瑰。”

聞酌頓時看向桌上的花瓶。

這裡其實有點不對勁,他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花瓶,發現花瓶上並沒有任何血漬的痕跡,即便是當初房產公司打掃乾淨了,作為離案發現場這麼近的物品,如果上麵有血跡應該也會被帶回警局檢測。

但這個花瓶沒有,它乾淨、清爽,即便玻璃瓶外表的溝壑那麼多也沒留下一點血漬。

也就是說,在行凶的過程中,凶手很可能把花瓶挪開了。

聞酌詭異地想到一個詞——“愛惜”。

凶手似乎不難聯想了,畢竟他和警察的視角不一樣,警察需要在線索不多的情況下於茫茫人群裡大海撈針,而他就像是在玩劇本殺,對凶手有一個可圈定的範圍。

主線故事的輪廓逐漸清晰,聞酌慢慢勾勒出一條並不複雜的故事線。

不過兩年前的這樁案子應該並不重要,隻是對一個月前江棠的死有了個可悲又可笑的鋪墊。

但他沒明白,兩年前這樁案子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他隱隱有個猜測,卻又覺得太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