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主城(1 / 2)

審判日即將到來。

無數人看向夜空那隻巨大的眼睛,卻在眼球咕嚕轉過來時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有種一切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覺。

它的眼白是淡淡的紫色,瞳孔是深黑色,蕩著一圈圈微微泛濫的波浪紋路,這些紋路仿佛有生命一樣在轉動,詭異至極。

居民們一邊猜測誰會成為明天審判台上的羔羊,一邊希望是自己認識的、或自己厭惡的人。

沒人會錯過明天的好戲,這可是一月才有一次的奢侈狂歡。

趙小薇收回目光,下意識想抽根煙,手伸到一半卻僵了一下,垂在身側。

聞酌注意到她的奇怪反應:“煙呢?”

趙小薇:“煙在這裡是奢侈品,我一進來就被偷了。”

“……”

趙小薇無所謂笑笑:“偷其實還好了,沒為一包煙殺人算我走運。”

聞酌:“既然你選擇了住下,就小心點。”

趙小薇猶豫了下問:“你呢?最近七天044沒經過過主城,你怎麼……”

“應該和你同一批下車的。”聞酌說了下日期,“上次進了一個主城的副本,一直沒上車。”

趙小薇一怔:“聶姐跟我說,除非在主城住下來,否則儘量不要進主城的副本,否則很容易錯過錯過列車副本……”

雖然原本的副本時間會推遲,但如果遲遲找不到會經過原副本站點的列車,就會錯過,一旦沒有按時經曆副本,就隻有死亡一個結局。

聞酌輕描淡寫道:“繼續進行下一個主城副本就好。”

趙小薇啊了聲:“我知道你自有安排,但還是想說注意安全。”

聞酌點點頭:“你剛剛說聶鬆曼?她也來了主城?”

趙小薇點點頭:“我就是通過她才知道主城可以定居的……聶姐已經收到回家車票了,但她好像不想回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留在主城,車票還可以跟審判長換一個願望。”

聞酌並不意外。

聶鬆曼和044次列車長聶丞之間應該有很深的瓜葛,她會留下是意料之中的事。

等等……聶丞,陶盛……盛盛?

聞酌微挑了下眉。

他還記得聶鬆曼那個小跟班,明明陶盛一直說過他的名字讀sheng,聶鬆曼卻始終叫gg。

原先他以為是故意逗弄,現在細細一想……倒是有點意味深長了。

趙小薇啊了聲:“對了,把上次的車幣還你。”

聞酌:“留著吧,等充裕了再還我。”

趙小薇:“你也要用吧。”

“我——”聞酌本來想說他不缺,卻聽到了身後的電梯聲,話鋒一轉,“有人養。“

趙小薇一呆,她認識的聞酌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不過這樣很好,很有溫度。

席問歸從電梯出來,手裡還拎著一個黑袋子,聞酌回首:“車票拿到了

?”

聞酌說的是“拿”,不是買?_[(,好像知道他用的不‘文明’手段一樣。

席問歸摸摸鼻子:“拿到了。”

趙小薇衝他笑了笑:“好久不見。”

席問歸:“好久不見。”

很奇怪,明明表麵上看起來,席問歸才是更好相處的那個人,但趙小薇卻覺得聞酌更容易親近,反而和席問歸說不到兩句話。

席問歸也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在旁邊像團空氣一樣,耐心地等著聞酌。

趙小薇給聞酌留下了一個地址:“你們忙吧,有機會再聚……你們要好好的,祝平安。”

聞酌:“你也是。”

雨下大了。

席問歸撐起傘,和聞酌在雨裡漫步:“裡森手裡有三張票,要賣一張嗎?”

聞酌腳步一頓:“你不想去現實世界,那為什麼要進這個副本?”

席問歸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聞酌並不是在質問他,語氣淡淡地說:“最起碼要找你信任的、不會給我們找麻煩的人。”

席問歸:“對……”

“你有聶鬆曼的聯係方式吧,聯係下。”

“我以為你會說趙小薇。”

“她——”聞酌搖頭,“她不是會享受刺激的人,沒必要把她拉進危險。”

席問歸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聞酌瞥他:“袋子裡裝的什麼?”

席問歸啊了聲,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眼睛微眨:“你猜?”

聞酌繼續往前走:“懶得猜,扔了吧。”

席問歸:“……”

本來是要直接回去的,但現在得和聶鬆曼見一麵。

半小時後,他們出現在了聶鬆曼說的一家小酒館。

聞酌:“我還以為主城就隻有餛飩鋪。”

聶鬆曼靠著陳舊的皮質沙發,這次沒穿旗袍了,換上了一身乾練簡單的便裝,頭發也卷了很多,如果不提前知道,難以想象她是那個年代的女人。

她笑了聲:“主城有的東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一點,就是難找。”

聞酌坐下:“一直想問,既然沒有加工廠也沒有任何生產鏈,這些酒水食物從哪弄來的?”

席問歸挨著他坐下,有些不滿。

小魚崽誰都問,就是不問他。

聶鬆曼:“你怎麼知道自己吃進去的就是真實的食物不是空氣?”

和聞酌之前的想法一樣。

聶鬆曼給他們倒了杯酒:“不過這玩意兒是從副本裡收集出來的,有專門乾這種事的人,香煙也是,帶進來之後高價賣出。”

聞酌若有所思:“走私?”

聶鬆曼低笑了聲,她聽懂了這個詞:“你也會開玩笑了……不過確實是這樣,有些列車長是明確不允許這樣做的,但有些列車長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聞酌:“審判長呢?他本身不製止這些?”

鬆曼笑了,頓了許久後說:“隻有人才會製定規則,也隻有人才需要規則。”

“主城和列車本身沒有任何規則,都是人慢慢製定出來的——據說審判長曾經也是人,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多久?”

聶鬆曼搖頭:“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可能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經也是人吧,很多人都恐懼他,但其實審判長這個稱呼是乘客冠予的,他本身並沒有稱呼,也沒審判過任何人。”

聞酌:“……什麼意思?”

“審判是我們做出來的事,不是嗎?他做的隻是把罪者帶走,包括每月一次的審判日,也是普羅大眾做出的判決。”

聶鬆曼低頭喝著酒:“隻有被審判長親手殺死的人,才能稱為他的審判。”

聞酌一頓:“他沒殺過人?”

“嗯——其實他並不在意我們在做什麼,做了什麼,更不會因為誰違背了所謂的規則而進行懲罰。”

聞酌:“沒有例外?”

“據說被他殺死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很痛苦的死。可惜沒有例外——”聶鬆曼笑了半天,斟酌了好久才說,“他對我們……有種一視同仁的蔑視。”

聞酌抿了口酒,味道不錯。

他從前很少碰這東西,作為警察,時刻保持清醒是基本原則,有時候忙起來,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叫回去,醉酒容易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