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字來,心中殺意滔天,卻隻能強裝鎮定:“……我當然可以動手,不過他們有密切的人際關係,身份又特殊,恐怕不好善後吧?”
“組織想動手,考慮這些做什麼?”竹葉青說。
她笑了笑:“還是安室先生你其實不願意動手呢?”
安室透的劉海投下深重的陰影,手已經不動聲色地摸上了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孩,明明有著極高的智商卻為黑暗驅使,她現在的行為根本就是確認了獵物後的冷血戲耍。
他很清楚組織寧殺錯不放過的行動特點,既然身份已經被代號成員懷疑,那麼拚死殺了她,不但鏟除一個可怕的對手,也保證了摯友的安全,臥底生涯不算白費。
景光還在組織,無論自己是死是活,他都可以帶著自己的那份繼續走下去……隻是他可能無法陪他一起了。
鋪天蓋地的殺意開始絲絲縷縷地纏繞在望月弦的身上,叢林冷血動物的敏銳令她死死咬著舌尖,如芒在背、頭皮發麻的感受,讓她確認了自己一開始的想法和決定——安室透真的會殺死她。
在熱感世界中,男人的手指搭在了早已上好膛的手槍扳機上,三秒之內就可以讓她橫屍當場。
望月弦開口,發現自己的語氣冷靜淡然得不像話。
“安室先生。”
清脆而冷淡的女聲打斷了安室透的思緒和動作。
他看到黑發少女依舊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拄著盲杖,唇角噙著掌控一切般的可恨笑容,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蔓延的殺意。
作為一個幾分鐘之內找到據點、打一個照麵就看出他臥底身份的人,會毫無準備地孤身一人跟著他來到他的主場、察覺不到他的殺心嗎?
安室透的血液逐漸冰冷,他深吸一口氣,移開了按在槍上的手,沉聲道:“你想我做什麼?”
不直接上報組織,而是冒著危險和他交鋒,她一定彆有所圖——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早知道就不拿過期汽水了,興許談判還能順利一點。安室透暗暗叫苦。
“看來安室先生還算是個聰明人嘛。”黑發少女輕哼一聲。
屋內劍拔弩張的凝滯氣氛頓時一鬆。
“我的需求很簡單。”竹葉青拿出手機操作了什麼,在這個角度安室透看不到她的屏幕:“我也不是什麼嗜殺的人,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戰五渣,隨便一個底層成員都能要我的命。”
她操作完畢,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繼續說道:“你是精英,臉也長得賞心悅目,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把你拐到我這裡。”
安室透問:“我需要保護你?”
竹葉青說:“啊,任務之一吧。”
安室透笑了,儘管這笑並沒有幾分笑意:“反正不管這會兒您提什麼要求,我也隻能接受了不是麼?”
他更加肯定了少女有他無法承擔後果的後手,否則絕不會放心讓一個差點殺死她的人去保護她。
竹葉青充耳不聞,從大衣裡拿出一本書,遞給安室透。
安室透接過,看了一眼封皮:“……如何讓可愛的上司活著??”
這什麼東西?而且這個形容詞不覺得很違和嗎??
他謹慎地打開這本小冊子。
……
安室透僵直了。
他緩緩措辭道:“我確認一下,你不是在找保姆?”
竹葉青歪頭:“有什麼問題麼。”
安室透:“……沒有。”
是從未設想的道路了。
他一時間覺得剛剛自己的一係列舉動,好像都是在反向衝刺,自己給自己增加通關難度。
“那我們就說定啦。”竹葉青滿意地站起身:“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獲得代號,獲得代號之後,你隻需要表示,你要跟著竹葉青就行了。”
她伸出戴著黑手套的手:“那麼,現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竹葉青。”
安室透把手搭上去:“安室透。”
一觸即分。
“你會開車吧,送我到這裡。”竹葉青用手機上的地圖顯示了一個地點,說道。
安室透知道那是組織基地之一。
他開著車把小姑娘送到目的地,在她下車關上車門前,突然笑著問道:“我可以知道,你留了什麼後手麼?”
“嗯?”竹葉青停住動作,回過頭,笑了笑。
“很簡單,隻是提前編輯好了一封定時郵件而已。”
說完,她關上車門,走進暮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