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男人的帽簷蓋住了他的神情,不過從他周身的氣勢來看,大概心情很差勁。
這處安全屋周邊治安很差,魚龍混雜,他冷漠地忽視小巷裡或各種黑暗陰影中的地方傳來的聲響,拿出手機翻看著下一次任務詳情。
“喲,是哪兒來的臉生的小妹妹,是不是看不到路啊?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去?”
“對啊對啊,哥幾個難得大發慈悲。”
銀發男人聽到這些話眉頭都沒動一下,普通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隻是有些堵著路了,如果不長眼來招惹他,他不介意今天多給地獄送幾個人。
一聲有些虛無縹緲的女聲傳了出來,似乎並不生氣,甚至算得上溫和。
“小妹妹?我隻是看著比較小而已。”
男人動作微頓。
他翻看任務資料的指尖停了下來。
那個女孩慢悠悠地輕聲道:“我真的有在等人哦。等監護人先生過來,你們會死在這裡的。”
男人:“…………”
原本想要離開的身影徹底停下。
他“嘖”了一聲,眼皮微掀,露出裡麵利銳冰冷的墨綠色冷光。
幾個堵人的青年混混頓時感到一股涼意,仿佛被大型肉食動物盯上,無法掙脫的危險感已然近在咫尺。
皮鞋踩在淺水坑中的聲音一個個響起,似乎有人在黑暗中慢條斯理地靠近了他們,就像是戲弄掌中獵物那樣分毫不加以隱藏。
他們戰戰兢兢地回過頭,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那個恐懼的源頭,劇痛就席卷了他們的神經,鮮紅瞬間鋪天蓋地。
男人沒有用槍。他隻是用了最原始的近身搏擊,血腥而殘暴,比直接一槍解決更有衝擊力也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痛苦,令人從心底感到畏懼。
下起雨了。
暴雨幾乎瞬間傾瀉而下。在雨幕中一切聲音都顯得微不可聞,包括那些人發出的慘叫,和一聲聲毫不留情的擊打與撞擊。
在這個過程中,黑發少女並沒有去避雨,她隻是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又看著從地獄裡爬上來一般的銀發男人一步步朝她走來,每靠近一步,身邊的壓力就呈幾何式增長。
恐怖的殺意幾乎籠罩了整個空間。
然而她依舊沒有任何恐懼,她隻是問道:“你在生氣?為什麼?”
銀發男人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墨綠色的瞳孔中全是冰峰,而後他皺了皺眉,脫下最外層的黑色大衣披在她頭上,直接把人抱起來快步前去安全屋。
竹葉青:“……?琴酒?”
琴酒冷聲道:“那麼喜歡看我殺人?你不是不喜歡殺人麼?怎麼,反而不知道去避雨了?”
她不滿地反駁:“我才不是討厭殺人,我隻是討厭親自動手後難聞的血腥味,彆汙蔑我。”
“還有,你現在就很難聞。”
琴酒:“…………”
他打開門,將人連外套往沙發上一扔,直接把燈打開,自己坐在另一旁的沙發上隨手脫下帽子放在一邊:“嗬,但凡你放出一點氣勢,就不會有人對你找死。”
黑發少女似乎沉默了一瞬。
她將黑色大衣從頭頂拽下來,聲音中聽不出什麼起伏。
“你在生氣。”
她篤定地說。
“是為了什麼?因為我來到東京卻沒有找你反而無影無蹤?還是因為我放任自己被人出言不遜?”她散開濕透的發絲,語氣很冷淡:“或者是兩者皆有。”
銀發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墨綠色的瞳孔正對著她的方向。
“琴酒。”她問道:“你做出這些舉動,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心會記得?”
琴酒眉頭微蹙,對若隱若現的記憶的真實性再次加碼,口中卻是不透露分毫:“你在說些什麼?”
房間徹底陷入沉寂。
竹葉青拖長了聲音“啊”了一聲,似乎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有些好笑,自語道:“什麼嘛,本來就隻是遊戲而已,真情實感的話,反而更容易受傷吧。”
“不過,果然還是……”
被欺騙了呢。
為什麼要欺騙她?
她是兵器,是異類,是實驗體,是玩家。
沒有任何人是她的同類,通關結束,或許就是她的終結。
黑發少女突然笑了起來。
她笑著說:“阿陣。”
“你為什麼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