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鳥鳴聲裹著乾淨的光線傳進室內,在窗簾的些微縫隙中行進,喚醒了躺在沙發上的男人。
銀發男人蹙了蹙眉,意識逐漸清明,一手撐著沙發讓自己坐了起來——
他目光微凝,落在支撐的手臂上。
手臂上麵衣服的布料被人剪開,貫穿傷上原本潦草的包紮被撤除,用新的藥物和繃帶纏裹。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地方也傳來了類似的感受,那些位置附近的雨水也都被擦淨了,防止感染。
銀發男人垂眸,眸中覆蓋著一層令人無法看清楚情緒的陰影。
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沒有任何不適的感受,自從他成為殺手以來,就再也沒有睡得這麼沉過。
現在這幅樣子也沒辦法出門。他換了一套衣服,重新來到客廳,將被人翻出來的那些藥品拿進手中翻看,然後意味不明地抬了抬唇角,又把它們放了回去。
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她離開了。
走得可真是乾脆。
琴酒一手將黑色禮帽扣在頭上,一手拿起手機,給竹葉青打了個電話。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接。
他眯了眯墨綠色的眼睛,抬腿出了門,仿佛身上剛被處理好的傷口根本不存在,如果是彆人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他很平靜。
從醒來開始,到發現竹葉青過來已經離開,他一直都很平靜。
他已經回憶起了一切。
看起來雖然有些晚,不過……
他不可能會放手。找到她,帶回來,放在自己身邊,他的月亮永遠不會離開,她承諾過的。
因為這是既定的事實,他不會讓這個事實有任何機會改變,所以他顯得平靜而理智。
非正常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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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青知道很多事,但有一件事她從頭至尾都不知道,也沒有察覺。
那就是,在過去,在她輕鬆自然地和黑澤陣相處的時候,少年那被發絲掩蓋的、墨綠瞳孔下真正的底色。
少年一直埋藏得很好,隻有一次露出了一絲端倪。
黑發少女不喜歡黑衣組織這種控製她的方式,在某次出門,因為力竭而被黑澤陣背起來的時候,她分享秘密一樣地悶悶地不滿道:“阿陣,我不想被管束。組織好過分,我不喜歡他們。”
她突發奇想地說:“阿陣有那——麼好,如果阿陣接管組織好了,阿陣管理組織的話,一定會滿足我的一切要求的,對嗎?”
背著她的黑澤陣漫不經心般地回複:“隨你。”
因為熱感的局限性,她無法觀察到,少年眼裡的濃重的晦暗。
他問道:“你不是準備給昨天買的那隻飛鳥換籠子嗎?你喜歡什麼樣的籠子?”
——你喜歡,什麼樣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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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葉青打了個哈欠,有些懨懨地坐在汽車副駕駛上。
她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還莫名感覺有點危險,就在雨剛停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遊蕩著遊蕩著……就發現了開著白色馬自達的安室透。
然後順利地蹭了一下對方的安全屋,誒嘿。
在五年後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發現,波本對自己的敵意已經大大減輕了,又因為對方對她的忌憚,她主動提出借住,波本可能會不滿,卻不會貿然對她動手。
也就借住了幾個小時吧。
波本一直在電腦前麵敲敲打打,她的熱感是被動的,也就一直看著他熬夜硬肝,最後實在是恐懼第二天發現自己五年沒見的可愛下屬直接猝死,於是又用了一次言術,強製性命令他休息。
然後簡直震撼她一百年,波本對工作的執著竟然抵抗了她的誘導,硬是提前醒了,醒了之後就開始沉默,竹葉青淺推了一下,大概是正在為她的能力而感到棘手和呆滯。
不過,大概是想通了五年之後竹葉青的能力變得更強也很正常,金發青年很快脫離了卡頓狀態,又開始繼續工作,甚至還要來波洛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