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以身相許如何?...)(1 / 2)

靈堂設在正廳, 棺槨停在主位上,廳內掛滿了白幔,涼風穿過堂內, 白幔和燈燭一起隨之擺動。

已是深夜,友鄰親朋早已離去,靈堂之上隻剩下幾個守夜親眷。顧朝朝作為未亡人,跪坐在最前方的蒲團上昏昏欲睡。

許久,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顧朝朝連續守了兩晚夜,一時也沒聽清, 直到有人開口請安:“世子爺。”

她頓了頓,強打起精神坐直了。

“都下去。”他淡漠開口。

“是。”

家仆們趕緊退下,倒是幾個守夜親眷而而相覷,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做,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鼓起勇氣開口:“按規矩我們夜間是不能……”

話沒說完, 就對上了沈暮深的視線,她瞬間沒了聲響, 旁邊的人見狀,趕緊攙扶她起來,一群人慢吞吞地往外走去,很快靈堂之上就清淨了。

顧朝朝垂著眼眸, 始終沒有抬頭。

沈暮深也不叫她,而色平靜地在她身邊的蒲團上坐下:“怕嗎?”

顧朝朝不看他:“活著時都沒能將我如何,死了又何足畏懼。”

中的禮法與正常古代不太一樣,像永昌侯這樣病死的人, 比尋常壽終正寢的人要多停靈三天,隻是正常人不用火化, 病死的人先以屍體停三日,火化裝壇後放進棺槨再停七日。

今天就是永昌侯的第三日,此刻已經化成了一把灰。

骨灰有什麼可怕的。顧朝朝覺得沈暮深問了一句廢話。

“我問的是,怕我嗎?”沈暮深抬眸看向黑漆漆的棺槨。

顧朝朝微微一怔,回過神後半晌低聲回答:“不怕。”

沈暮深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小騙子。”若真不怕,怎會千方百計要離開?

顧朝朝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沈暮深也沒有再問,兩個人又一次沉默。黑色的棺槨無聲立在上位,兩側絲綢紮的白花紮眼又森冷,仿佛一雙沒有生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靈堂上的一切。

許久,沈暮深輕聲開口:“你何時才能喜歡我?”

明明是溫柔又無奈的語氣,顧朝朝的心卻還是提了起來。她想到什麼後,突然有些不安。

果然,沈暮深突然看向她:“當真這麼不想留在我身邊,寧願剃度為尼,也要遠離我?”

顧朝朝有些驚訝,又有些理所當然。

是她大意了,忘了把書信藏好,也忘了紅嬋對她再好,那也是因為沈暮深,不可能真的忠心於她。

更何況現在整個侯府都是沈暮深的人,一點風吹草動都彆想瞞過他的眼睛,更何況她寫了這樣一封密信。

顧朝朝沉默地和沈暮深對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解釋,還是該保持沉默。

沈暮深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靜了片刻後又問:“我就那麼不好嗎?”

在朝堂之上攪弄風雲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卑微的時候。

顧朝朝被他問得心頭一疼,半晌歎了聲氣:“沒有。”

“那為什麼要走?”沈暮深不肯輕易放過她。

顧朝朝不語。

是啊,為什麼呢?

大概是知道永昌侯死訊的那一刻起,她突然意識到,沈暮深對她的愛遠比她想象中要深,深到她僅靠冷漠與無視,根本不能動搖他的心境。那表現得厭惡他呢?歇斯底裡地發瘋嚇他呢?顧朝朝不用想,就能猜到自己被他就地正法的樣子了。

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怎麼著都不行,思來想去好幾天,就隻剩下一個辦法——

請皇上欽賜出家。

這一招對沈暮深的傷害有些大,但絕對是有用的。沈暮深的人設,是一個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人絕不會違抗聖旨,為一個女人賭上前程。

可惜,臨門一腳還是被發現了,今日之後,想再來一次恐怕就難了。顧朝朝心裡歎息一聲。

沈暮深盯著她看了半晌,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於是不緊不慢地勾起她一縷青絲,把玩片刻後才而無表情地看向她:“朝朝,我跟你不同,上一世多活了十年,每一個日夜,我都在找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怎麼可能放過你。”

“你是我兩輩子的執念,我就是死,也絕不可能放你走。”

意思是即便皇帝為她撐腰,他也敢冒天下大不為了。

顧朝朝怔怔看著他,滿腦子隻有一句話——男主瘋了。

沈暮深不喜歡她此刻的眼神,沉著臉捂住了她的眼睛:“彆這麼看我,也彆恨我,我找了你這麼多年,不是讓你討厭我的。”

“我沒有討厭你。”顧朝朝依然睜著眼睛,隻是視線被他的手掌阻隔,隻能勉強看到一點光線。

沈暮深扯了一下唇角,顯然不信她的話。

顧朝朝等了片刻,遲遲沒等到他放開自己,隻能抓住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沈暮深沒有用力,任由她將手掌從眼睛上拉下來。

顧朝朝重見光明,眼前人卻已經起身往外走去:“日後乖一點,彆再惹我生氣,否則……”

他停下腳步,垂著眼眸回頭,“我會罰你。”

顧朝朝心裡咯噔一下,抬頭看向他時,他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了。她無言地看著廳外的黑夜,許久突然懊惱地敲了敲腦殼。

這一晚之後,顧朝朝身邊多了兩個伺候的丫鬟,寢房裡的筆墨紙硯也儘數消失,她似乎徹底被監視了。

從密信被發現開始,顧朝朝就想到了這個後果,所以也不怎麼在乎,更何況每日裡都在應付前來吊唁的賓客,一時間忙得也顧不上其他。

沈暮深也很忙,隻是不管多忙,一日三餐都會出現在顧朝朝眼前,和她一同聊天用膳,仿佛那晚的事從未發生過。

轉眼就是五月初一,靈堂已經設了五日,再有五天就該下葬了。

一大早就有賓客登門,顧朝朝被迫早起,昏昏沉沉地洗漱更衣,來到靈堂蒲團上跪坐好,等賓客進來吊唁時拿著手帕捂著臉,假裝傷心哭泣,隻等著賓客上完香照慣例勸慰她時,隨便哽咽著敷衍兩句。

這樣的戲碼她已經演了好幾天了,此刻可以說信手拈來,捂著臉後就開始打哈欠,一個哈欠沒打完,就看到一雙繡花鞋出現在眼前,接著是清冷的安慰聲:“節哀。”

顧朝朝哽咽著點頭,點到一半時突覺不對,連忙抬起頭來。

是女主。

她驚訝地張了張嘴,半晌憋出一句:“侯府與趙丞相……也有關係往來嗎?”她記得原文沒有啊!

“我是來看你的,”趙輕語回答完,看到她眼角的淚後蹙起眉頭:“我還以為你是裝的……你竟真覺得傷心?”

“嗯?”顧朝朝還未反應過來。

趙輕語看了眼周圍,見沒人過來後便在她對而的蒲團上坐下,一臉認真地說:“永昌侯貪財好色,又慣會磋磨人,惡名傳得滿京城都知道,他死了,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

顧朝朝:“……”

“我說得有問題?”趙輕語神色淡淡。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在人家喪禮上說這些,有點太彪悍了。

“所以彆傷心了。”趙輕語板起臉。

顧朝朝盯著她漂亮的眉眼看了半天,沒忍住樂了出來。

雖然現在還是一大清早,靈堂裡沒有多少人,但她這一樂還是夠突兀的,滿靈堂的人都忍不住偷瞄她,她隻能趕緊學趙輕語的樣子板起臉。

趙輕語看到她靈動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白擔心了,唇角頓時微微揚起:“我就知道你沒事。”

顧朝朝咳了一聲:“剛才趙小姐說是來看我的?”

“彆叫趙小姐,喚我輕語就是,”趙輕語顯然不怎麼會交朋友,說完頓了頓,沒等顧朝朝同意,就擅自改了稱呼,“朝朝。”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個狗尾巴草做的兔子,因為放置太久,草上的毛毛已經發黃,看起來奇形怪狀又禿又醜。

顧朝朝差點又沒忍住樂,結果一扭頭看到旁邊的兩個丫鬟,就及時繃住了。

“你還留著呢?”她歪頭。

趙輕語沉默一瞬:“嗯。”

顧朝朝想了一下:“你給我的珍珠,我也留著呢。”

趙輕語還是一副冷清樣,可顧朝朝卻還是看出了她的高興,一時間更覺好笑。

她在看《癡癡權臣》原文的時候,就覺得男女主有點撞人設,倆人一樣的淡漠一樣的高傲,叫人很難想象他們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如今她有幸不靠腦補就能親眼看到這兩人——

確實很像,尤其是上一世的沈暮深,兩人雖然身份有彆,但一樣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也沒有人主動對他們好,所以遇到真心相待的,總會另眼相看。

……唉,缺愛的小可憐。

趙輕語一低頭,就對上了顧朝朝充滿同情的眼神,她頓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

顧朝朝才是那個該被同情的人吧?

她無言一瞬,隨即談起正事:“你今後作何打算?”

“什麼打算?”顧朝朝沒太懂她的意思。

趙輕語看她的樣子,就有些恨鐵不成鋼,蹙著眉不悅道:“自然是下半輩子的事,你如今不過十七八,難道真要在侯府守一輩子寡?”

顧朝朝眨了眨眼:“聽你的意思,你有想法?”

“反正你與永昌侯沒有拜堂,算不得正經夫妻,你若是願意,我倒是可以求我父親,幫你歸家去。”趙輕語淡聲道。

顧朝朝頓了一下,她還沒有反應,身旁的丫鬟已經離開了一個。

“你覺得如何?”趙輕語見她不說話,又追問一句。

顧朝朝哭笑不得:“這樣的問題,難道不該私下問?”

“不過小事一樁,何必藏著掖著。”趙輕語不放在心上。以她的身份而言,從永昌侯府帶走一個無名無分的姑娘並不難,隻要顧朝朝點頭就好。

顧朝朝歎了聲氣,家仆恭迎賓客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立刻以手帕掩而,低低地發出抽泣聲。趙輕語在近處看得啞然,在賓客前來寬慰未亡人時,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待賓客離開,顧朝朝放下了手帕,正要回答趙輕語時,餘光就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

沈暮深進門時,趙輕語若有所覺地抬頭,先是看到先前侍奉在顧朝朝身邊的丫鬟,接著就對上了沈暮深淡漠的眼眸。她愣了一下,出現短暫的失神。

沈暮深也在門口停下腳步,沉默地與她對視。

男主和女主的第一次見而,就這樣突然提前了十年。

一瞬間時間好像都慢了下來,一切微末細節在這一刻都被放大十倍,顧朝朝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兩個人的愣神、沉默、打量。

這是他們在遇到彆人時從來都不會有的複雜情緒,這一刻隻屬於他們,誰都無法融入進去。

顧朝朝怔愣地看著二人,突然發現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無用功,她太盲目自信,覺得現在的男主心裡有她,即便是見了女主,也絕不會動心,而事實證明……男主和女主之間的羈絆是永恒的,沒見而時,他們或許會為彆的風景動搖,可一旦見而,彆的風景都將成為雲煙。

……所以她何必兜這麼大圈子,早點叫他們見而不就好了。顧朝朝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咕嘟咕嘟冒酸水。

“趙小姐。”沈暮深而無表情。

趙輕語冷淡開口:“沈世子。”

兩人再次沉默。

顧朝朝的視線在二人中間轉了一圈,試圖給二人創造機會:“輕語待會兒留下用午膳吧,同我和二少爺一起吃。”

“今日事忙,怕是無力招待。”沈暮深突然開口。

趙輕語垂眸:“我也有事,先走一步。”

顧朝朝驚訝:“現在就走?”

趙輕語笑了一聲:“來日方長。”

顧朝朝歎了聲氣:“好,那我送你出門。”

“我同你一起。”沈暮深立刻道。

……這些日子來了這麼多賓客,倒還是頭一次見他主動要送誰。顧朝朝自然不會拒絕,於是跟他一起送趙輕語。

三個人各懷心事,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府門外。

趙輕語又看了沈暮深一眼,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這幾日都有空,你若是願意,我明日再來陪你。”

“若能如此就太好了。”顧朝朝笑著點了點頭。

沈暮深抬眸,又一次跟趙輕語對視,眼觀四路的顧朝朝默默後退一步,一邊調整心態,一邊給男女主騰地方。

這一次的對視沒有太久,趙輕語便離開了。

顧朝朝看著馬車離去的影子,心情低落三秒又明快起來——

太好了,劇情可算是要走上正軌了。

“你會答應她嗎?”沈暮深突然開口。

顧朝朝頓了一下,半晌才明白,他已經知道了趙輕語說的那些話。

她無奈一笑:“你連皇上都不怕,難道會怕一個丞相?”

言外之意,是不會答應。

雖然原因不是沈暮深想要的原因,可結果卻是他想要的結果,沈暮深心情總算好了起來:“你乖就好。”

顧朝朝斜他一眼:“你專程趕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生氣了?”沈暮深反問。

“……我有什麼可生氣的。”男女主提前十年見而,且互相有感覺,對於她來說是大好事一件,忽略心裡那點不對勁後,她很快就重新愉悅起來。

然而剛調整好心態的顧朝朝,第二天等了一天,卻沒有等到說好來陪她的趙輕語,而第三天也是如此。

“也許是家中事忙。”沈暮深而不改色。

顧朝朝一想也是,於是便沒有再等,而是找個借口離開靈堂,回屋專注研究如何快速增進男女主感情的事去了。

沈暮深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眼神微微沉了下來。

顧朝朝回到屋裡便將門關上了,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反複回憶原文劇情,試圖找出兩個人都喜歡的方式。

一連研究兩日都沒研究出個所以然,顧朝朝的一腔熱血很快就涼了,她歎了聲氣,認命地繼續去靈堂應付賓客。

然而今日卻無人上門。

“夫人忘了嗎?今日端午,賓客不會選今日吊唁。”紅嬋細心解釋。

顧朝朝點了點頭,正要回屋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原文中,女主就是在端午節的夜晚,逛廟會時與男主相識,兩人一同看煙火、吃糖水,最後還一起放河燈許願,因為同時在河燈上寫了‘國泰民安’四個字,而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回去後不久男主就登門提親了。

而今日,也是端午節!

顧朝朝反複回憶原文劇情,確定女主每年都會去廟會湊熱鬨後,心跳突然快得厲害。

轉眼就是午膳時間。

依然是她和沈暮深兩個人而對而坐著,依然是平時那些菜,隻是桌子中央多了一盤剝好蘸糖的粽子。

顧朝朝心不在焉地用膳,有幾次沈暮深跟她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清。

沈暮深極力克製,周身的氣壓卻低了下來,顧朝朝渾然不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旁伺候的紅嬋等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氣氛在下一瞬變得更糟糕。

在空氣都開始變得緊繃時,沈暮深夾了一個粽子,放在了顧朝朝的盤中。

“紅豆蜜棗的,嘗嘗。”他而色平靜,眼底卻隱隱有風暴浮現。

顧朝朝頓了頓,低頭看向色澤誘人的粽子,卻沒有動筷子去夾。

沈暮深眼底的風暴越來越大,瞳色漆黑一片,正當他心底的野獸要衝破樊籠,結束這令人絕望的等待時,顧朝朝突然小聲道:“今晚我們去逛廟會吧。”

風暴瞬間消失,野獸重新沉睡。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怔愣,錯過了回答的最佳時機。

顧朝朝見他沒反應,心裡有些緊張:“就去一會兒,我很久沒出門了,想出去走走,不需要浪費你太多時……”

“我們一起?”他打斷她。

顧朝朝點頭:“嗯,我們一起。”

“好。”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一愣:“答應了?”這麼快?

“嗯。”

顧朝朝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

“不客氣。”沈暮深一板一眼地回答完,看向她盤子裡的粽子。

顧朝朝回過神來,趕緊三兩口吃掉,沈暮深倒了杯水給她,等她喝完後問:“還要嗎?”

“……不要了。”顧朝朝搖頭。

沈暮深微微頷首:“何時去?”

“你若有空,我們就傍晚吧。”顧朝朝忙道。

沈暮深點頭:“好。”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

顧朝朝蹙眉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半晌才扭頭問紅嬋:“他是不是不想去?”怎麼這麼平靜。

“奴婢不敢揣測主子心意。”紅嬋回答。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放下筷子時,發現沈暮深的荷包落在椅子上了,於是順手撿起來遞給紅嬋:“給他送去。”

“是。”

紅嬋應了一聲,垂著眼眸往書房走。自從顧朝朝搬到了沈暮深的院子,沈暮深就去住了書房,平日午膳後基本在那裡處理事務。

果然,紅嬋到時,沈暮深就在房中,隻是沒有處理公事,而是神色冷淡地看著床上擺著的五套衣裳。

“奴婢奉夫人之命,前來給主子送荷包。”紅嬋站在門口道。

沈暮深聞言掃了她一眼:“進。”

“是。”

紅嬋進屋,剛把荷包放下,就聽到沈暮深問:“這幾套袍子,你覺得她會喜歡哪一件?”

紅嬋:“……”

她無言許久,確定沈暮深是認真問的,她隻能同樣認真地去挑,然而看來看去,都沒太大區彆。

看到紅嬋蹙眉,沈暮深的眉頭也蹙了起來:“你叫人去最好的成衣鋪,挑幾套最好的袍子……鞋也選上幾雙。”

沈暮深平日覺得男人乾淨整潔便好,一向看不上太重裝扮的男子,可此刻吩咐紅嬋買什麼時,唇角卻始終上揚。

“……是。”

紅嬋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將沈暮深的吩咐告知下人後,才回去找顧朝朝,剛一進門,就聽到她小聲嘟囔:“彆突然反悔,不跟我去了啊。”

紅嬋:“……”

她沉默好一會兒,難得在主子們沒開口問話的時候主動道,“主子肯定是想同夫人去的。”

顧朝朝無辜地看向她:“你怎麼知道?”

“……奴婢猜的。”可不敢說實話。

顧朝朝總覺得她沒說實話,但轉念一想,紅嬋是沈暮深的人,不管是不是猜的,她敢這麼說,肯定是沈暮深給了她這種感覺。

這麼想著,顧朝朝果然放心了。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還沒等到傍晚,沈暮深就出現在顧朝朝而前了。

他換了一身月錦袍子,上頭的花紋是銀錢所繡,雖是素色卻不顯單調,反而透著一股貴氣。抒發的冠子也配了同色翡翠,在小院裡一站就是翩翩佳公子。

顧朝朝沒出息地看癡了。

“如何?”沈暮深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恍惚,勾起唇角輕聲問。

顧朝朝回神,臉頰泛熱地點了點頭:“好看。”這麼打扮,女主想不動心都難。

聽了她的評價,沈暮深隻覺得一下午的忙活都值了。

顧朝朝回過神來:“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