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們立刻被遠遠甩在後麵,發出了陣陣的嘶吼聲,顧朝朝抬眸看一眼後視鏡,看到加油站的後麵的田野裡,堆積著上百輛汽車。
“它們好像進化了,竟然知道把車藏起來假裝安全,引誘行人前來。”沈暮深找出飲用水,將臉上的傷口洗了一遍又一遍。
顧朝朝沉默地開車,對他的話沒有反應。
沈暮深扭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死死抓著方向盤,整個人都在顫抖。
“放鬆點,已經安全了。”沈暮深打趣。
顧朝朝猛地停車,沒係安全帶的沈暮深猝不及防,腦門差點磕在擋風玻璃上。
他悶哼一聲,失笑:“你這是對我之前急刹車的報複嗎?”
“……你被抓傷了。”顧朝朝顫抖著看向他,眼圈紅得厲害,卻難得沒有掉眼淚。
沈暮深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安撫地揉揉她的頭發:“喪屍的指甲病毒成分不濃,我又清洗及時,不一定有事。”
“可能性有多大?”顧朝朝又問。
沈暮深靜了靜:“百分之二十吧。”
顧朝朝不說話了,重新啟動了汽車。
車廂裡一片安靜,沈暮深靜靜看著她的臉,許久才緩緩開口:“百分之二十,概率不算高,彆怕。”
隻一句話,顧朝朝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隻是不同於以前,她這次隻是掉眼淚,沒有聲音也沒有表情,隻是默默地哭。
沈暮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沉默地陪在她身側。
車子繼續行駛一個小時,最後停在了一片空地上,這裡周圍都是田野,一眼望過去空曠一片,不必擔心會有喪屍埋伏。
車停在路邊,顧朝朝吸了一下鼻子,扭頭看向沈暮深:“讓我看看你的臉。”
沈暮深配合地湊近她,顧朝朝捧著他的臉仔細看,才發現這道一寸多長的劃傷,是從他眼下一厘米的地方開始的,假如他當時躲避不及時,這隻眼睛可能就廢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眼底又開始蓄淚。
從前到現在,她哭過很多次,沈暮深卻沒有哪次像現在一樣,希望她趕緊停下來。
他輕笑一聲,試著轉移話題:“顧朝朝,你這麼傷心,難道是因為愛上我了?”
他說完,本以為顧朝朝會像以前一樣瞪他一眼,然後飛速撇清乾係,誰知她依然捧著他的臉,眼淚想斷線珠子一樣往下掉。
沈暮深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隻能將人抱進懷裡:“哭什麼,我還沒感染呢。”
顧朝朝的臉埋在他的作戰服上,哭得更加聲嘶力竭。
沈暮深哭笑不得:“我現在是不是說什麼,你都會越哭越凶?”
“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在加油站停車,不該跑那麼慢,你為什麼要回來救我……”顧朝朝斷斷續續,將所有的愧疚傾瀉而出。
沈暮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她哭聲小一些後,才緩緩開口:“停在加油站,是我作為隊長做的決定,與你一個隊員沒有關係,回去救你,是因為我想救你,一切都是我想做,所以才會去做,跟你也無關,你不需要道歉。”
顧朝朝揪著他的衣領,哭得更加傷心。
沈暮深輕輕歎了聲氣:“朝朝,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感染。”
顧朝朝的哭聲猛地一停,怔怔地抬頭看向他。
隻一會兒的功夫,她的眼睛、鼻尖都哭紅了,臉頰上濕得一塌糊塗,看起來十分可憐。沈暮深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捧住了她的臉,拇指在她臉上摩挲兩下,這才緩緩開口:“所以彆哭了,陪我休息會兒吧。”
顧朝朝定定看著他,許久哽咽著擦了一把臉:“對不起……”
“彆道歉,我不喜歡。”沈暮深說著,將座位直接放到了最低,躺下的位置剛好能透過天窗看到星星。
顧朝朝抿了抿唇,也跟著躺下了,看著天空中的繁星,險些又止不住淚意。
“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不算特彆高,我體質不錯,可能會更低一點,但凡事都有可能,”沈暮深緩緩開口,“所以還是要做好準備。”
“我不要……”
“你聽我說完,”沈暮深側目看向她,眼睛比繁星更美,“如果,如果我沒能熬過去,你就原路返回,我們車上的食物和油,足夠你折回基地,不要一個人去藏龍基地。”
“隊長……”
“回到基地後告訴阿軍,讓他繼續做隊長,你升一等兵,基地現在有一套完整的製度,就算我不在,也不會有事,”沈暮深說完,見顧朝朝眼圈又紅了,不由得失笑,“我隻是以防萬一,不是一定就會感染,你彆緊張。”
“隊長,你不會有事的。”顧朝朝堅定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是對他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沈暮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許久之後摸摸她的頭:“嗯,我會熬過去。”
顧朝朝勉強扯了一下唇角,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她第一次主動,沈暮深卻下意識想要退縮,然後沉默片刻後,他還是安靜地與她十指相扣,默默攥緊了她。
他還是舍不得。
兩個人安靜地看著天窗外的夜景,清楚地感覺到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這樣就好,隻要這樣堅持二十四小時,他就安全了。顧朝朝看著星空,默默祈禱沈暮深平安。
然而一個小時後,沈暮深開始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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