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這還不夠嗎?...)(1 / 2)

沈暮深來了又走, 全程沒有超過一刻鐘,顧朝朝如同大夢一場,直愣愣地坐著床上, 直到嬋娟急匆匆進來,才略微回神。

“少爺,沈將軍怎麼從你屋裡出去了?”嬋娟端著一盞燈大驚失色。

顧朝朝:“……很好,我也想知道他是怎麼出去的。”

“你們該不會……”

“沒有, 他沒發現我的身份。”顧朝朝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嬋娟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那……他因何而來?”

“因我。”顧朝朝歎了聲氣,直直倒在了床上。

嬋娟見狀愈發想追問了, 但看她麵色不佳隻好作罷,無聲地陪在她身邊,直到她重新睡著。

因著夜間這一出,顧朝朝翌日一大早就醒了, 睜開眼睛的瞬間還有僥幸心理, 隻想當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然而一睜開眼睛, 就看到嬋娟趴在床邊睡得正香,僥幸心理一秒坍塌。

“少爺,您醒了。”嬋娟含糊開口,“昨夜您動不動就發癔症, 可是被沈將軍嚇著了?”

“我還發癔症了?”顧朝朝一臉驚奇,“這倒是不知道。”

“發了,念念有詞說不認識,可具體不認識什麼, 卻又死活不說,少爺您沒事吧?”嬋娟麵露擔憂。

顧朝朝笑了一聲:“看來我夢裡嘴還挺緊。”

說完, 想起某個害她發癔症的人,她頓時笑不出來了。

“少爺?”嬋娟試探。

顧朝朝清了清嗓子:“為我更衣吧,我要去將軍府一趟。”

“還去啊?”往常催著她常去走動的嬋娟,這次卻猶豫了,“他昨晚不聲不響地來了,害您做了一宿噩夢,您怎麼還要主動去尋他。”

顧朝朝嘖了一聲:“不僅今日要主動去尋他,明日,後日,都要去找他。”他就給了十天時間,人是沒辦法交給他了,隻能看看這十日內能不能在他跟前混個臉熟,以求他十日後開恩了。

嬋娟不懂她為何要去見沈暮深,但直覺應該是遇到了麻煩,因此沒有再多問,安靜地為她更衣。

半個時辰後,顧朝朝全部收拾妥當,帶上府中做好的糕點便往外走。

她與沈暮深雖然是鄰居,可兩片宅子都占地過大,她得先從自家主院走到自家大門,再從自家大門進沈暮深的大門,光是走路都要用上一小段時間。

顧朝朝未免其他人受牽連,獨自拎著糕點往外走,卻不想剛從家裡走出去,就遇到了顧清風之女顧茵兒,而對方一看見自己便紅了眼眶,顯然是奔著她來的。

這丫頭隨了親爹,自幼品性不佳,雖然算不上多惡毒,可也做過不少混賬事,原文中不僅夥同親爹害她這個身份的原主,後來更是想嫁與沈暮深,被拒絕後自覺沒麵子,便恨上了這個男人,沈暮深官職被革後,她沒少帶人前來羞辱。

總之就是個禍害。

顧茵兒朝她走了過來,快到身前時突然腳下一軟,顧朝朝淡定地避開,顧茵兒一時不察險些摔在地上,空中劃船動作做了三下才穩住。

顧朝朝沒想到古代人平衡自己,也是兩隻手亂抓,一時間差點笑出聲,可一對上顧茵兒委屈噠噠的眼神,立刻又冷靜了:“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扶你是為你好。”

“……多謝少爺。”顧茵兒啜泣。

顧朝朝食盒裡的糕點是剛做的,這會兒還熱騰得緊,她急著給沈暮深送去,連語速都快了許多:“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少爺!”顧茵兒痛呼一聲。

顧朝朝隻得停下,擰著眉開口:“你若有事,就快些說。”

顧茵兒沒想到她會這麼冷漠,瑟縮一瞬後小聲道:“茵兒、茵兒想求少爺給我們一家老小一條活路,我爹年紀大了,真的不能離開故土……”

“是你爹不能離開故土,還是你放不下礦州城顧家的名頭?”顧朝朝冷靜打斷。

顧茵兒怔了怔:“我……”

“你們做了什麼事,你比我更清楚,若是叫你們得逞,恐怕我這點家產都叫你們父女倆給算計了,”顧朝朝神色嚴厲,“如今我隻是叫你們搬出礦州城,少來礙我的眼罷了,這你都覺得委屈?”

“可、可是……”顧茵兒‘可是’不出個所以然,咬咬牙到底說出了此行目的,“我知道我們做錯了,可那都是因為茵兒心悅少爺!”

顧茵兒說完,又開始簌簌掉眼淚,“我心悅少爺,連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少爺一定要怪我嗎?我自知配不上少爺,做不了您的正牌夫人,可隻要您點頭,我願意進府做妾,隻要您彆趕我走……”

正妻之位不能輕易與人,可妾室這種身份卻不同了,城中再有身份的貴妾,與她相比也要差上一截。以她的姿色和家境,她不信顧朝朝不動心。

然而顧朝朝確實不動心,聞言隻是淡淡看她一眼:“有心思來說這些,不如趁早收拾行李,回去轉告你爹,三日之內再不離開,我便不客氣了。”

說罷,直接轉身走了。

顧茵兒猶如被打了一巴掌,一臉難堪地站在原地,心裡的恨意再無法掩飾,眼睜睜看著她往將軍府走,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沒必要扒著顧朝朝一人不放。

顧朝朝不知顧茵兒又在打什麼主意,等人通報之後便進了將軍府,一進去便輕車熟路往主院走,果然看到沈暮深正在桌前坐著。

“大將軍整日悶在院中喝茶,不會覺得無趣嗎?”顧朝朝笑嗬嗬進門。

沈暮深冷淡地看她一眼。

顧朝朝笑意不變:“我給大將軍帶了些吃食。”

說罷,將食盒擺在桌上,一屜一屜的取出來擺好。白白胖胖的糕點們還冒著熱氣,擺在一處說不出的好看。沈暮深愛甜食,在京中不算秘密,在顧朝朝這兒更不算秘密。

然而沈暮深隻是略微掃了一眼,便冷淡問:“拿來毒死我?”

顧朝朝一愣,失笑:“大將軍若是信不過,小的試吃便好。”

說完就取了一塊荷葉糍粑,當著他的麵咬了一口。糍粑上沾了滿滿一層黃豆粉,她咬的時候雖然儘可能小心了,可唇上還是沾了許多,卻看起來並不邋遢,反而透著一股嬌憨。

一個大男人,卻透出這種氣質。沈暮深嗤了一聲:“脂粉氣。”

“您說什麼?”顧朝朝沒聽清。

沈暮深不理她。

顧朝朝已經習慣了,將咬了一口的糍粑放回屜中,再拿另一塊去咬。

沈暮深眼皮一跳:“你做什麼?”

“試毒啊。”顧朝朝一臉無辜。

旁邊的侍衛險些笑出聲,見沈暮深表情不好,硬生生忍住了。

“你便是這樣試毒?”沈暮深眉頭緊皺,“顧朝,你是故意惡心我不是?”

“這不是怕大將軍覺得我嘗一塊不夠嘛。”顧朝朝討好地笑笑,態度比起前幾次見麵要熟稔許多。

沈暮深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臉上閃過一絲嘲諷:“你再費心討好,十日後若不交出那女人,我一樣要殺你。”

顧朝朝被他拆穿也不慌,隻是無奈地歎了聲氣:“將軍,這糍粑再不吃可就硬了。”

沈暮深皺眉。

“莫說我目的是什麼,您就看在廚子不易的份上,略微嘗兩口吧,”顧朝朝說完見他不為所動,繼續發揮自己生意人的油嘴滑舌,“您不知道,做這些糕點的是一位老婦,前些年自極北之地而來。”

那是沈暮深鎮守過的地方,他神情微動。

“對,就是您曾經的鎮守之地,”顧朝朝笑著肯定了他的想法,“她那一家老小,都在戰亂中喪命,是您去了之後才得了平安,因此極為感激您,聽說我要給您帶糕點,她立刻做了一堆,再三求我務必要給您帶來。”

說罷,她單膝蹲在沈暮深腿旁,拿起一塊糕點遞到他麵前,“還請您給些薄麵。”

沈暮深這人任性妄為恃才傲物,腿廢之後又多了一條陰晴不定,可偏偏對老弱之人心懷寬容。

果然,在顧朝朝說完後,他麵無表情地接了過去,三兩下便解決一個:“是有極北之地的風味。”

顧朝朝笑笑:“大將軍喜歡就好,那再嘗嘗這個芝麻餅,老人家說極北之地芝麻極少,在當地能吃得起芝麻餅的可都是富貴人家。”

沈暮深麵色緩和許多,接過嘗了兩口後道:“芝麻在這兒倒不是什麼稀罕物。”

“確實,礦州城的芝麻,那是人人都吃得起的。”顧朝朝又遞了塊彆的。

兩個人一個吃一個投喂,很快便解決了四五塊。顧朝朝見沈暮深吃得差不多了,便將剩下的重新裝好,請侍衛分發下去一同品嘗。

侍衛聞言,立刻看向沈暮深。

顧朝朝笑道:“這些東西就得吃新鮮的,再熱一遍該不好吃了,我明日再給大將軍送就是。”

“既然是顧少爺好意,那便分了吧。”沈暮深對手下還是不錯的。

侍衛答應一聲,叫上其他幾人到院門口分吃。

這幾個人一走,原本就安靜的院子愈發靜了,顧朝朝絲毫不覺得局促,自顧自地搬了把椅子坐到沈暮深對麵,給他倒了杯茶後笑眯眯地說起城中趣事。

沈暮深冷淡地坐著,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顧朝朝隻管講,說了一件又一件,口渴了還不忘使喚旁邊人幫忙拿個杯子,完全將這裡當做自己家一般。

沈暮深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顧朝朝也知道他知道,所以沒有遮遮掩掩,隻管大大方方地陪他說話,直到晌午時分,她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這才意猶未儘地問:“晌午了,想來大將軍也不會留我用膳,小的就告辭了。”

沈暮深嗤了一聲,似乎在說她還算識相。

顧朝朝嘿嘿一笑,轉身往外走,隻是走到一半又扭頭看向他:“大將軍,我用完完午膳睡個午覺便來陪您,這院中景色雖好,可總一個人看,到底是太悶了些。”

沈暮深表情陰鬱地掃了她一眼。

顧朝朝沒被他唬住,落落大方地朝他一笑,清俊模樣不像商人,倒像個風雅的讀書人。

下午時候,吃飽睡足的顧朝朝果然再次出現了。

大約是院中靜坐的確寂寞,也可能是顧朝朝的故事講得太精彩,更可能是想看她的花招能耍到什麼時候,一向陰晴不定的沈暮深始終沒有趕走她。

接連三四天,顧朝朝都跟上班一樣,按時按點地出現、消失,分寸感拿捏得足足的,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沉悶將軍府的一抹亮色。

沈暮深喜不喜歡她不知道,侍衛小廝們倒是喜歡得緊,每次看到她來,都要熱情地聊上幾句。

顧家生意做得大,顧朝朝白天大部分時間花在沈暮深身上後,就意味著她要晚上處理各項生意,以至於這幾天每日裡都睡不到兩個時辰,每天晌午說是回去午覺,其實時間也都花在了生意上。

顧朝朝在這個世界的年紀二十左右,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可這樣堅持了四五天後,也有點堅持不住了。

這一日,她又一次來到將軍府,一踏進主院卻沒見到沈暮深。

“顧少爺稍等,將軍還在午休。”侍衛提醒。

顧朝朝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來得太早了。

她將手中食盒交給侍衛:“今日我叫人做了些鮮湯,味道極好,你們給將軍留一碗在鍋裡溫著,剩下的便分分吧。”

“多謝顧少爺,我們還是等將軍用完再分吧。”侍衛說罷,便拎著食盒去廚房了。

顧朝朝伸了伸懶腰,掃了眼前方的石桌。原本石桌周圍是一把凳子都沒有的,她這幾天來得勤,侍衛們便放了一把,再也沒有撤下。

她直接到凳子上坐下,安靜等待沈暮深醒來。

正是日頭好的時候,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疲憊了幾日的顧朝朝坐在采光極好的院子裡,很快就昏昏欲睡。

算一下時間,沈暮深應該是剛剛用過午膳去休息,還要許久才醒來,顧朝朝索性不難為自己,直接趴在石桌上休息。

陽光雖暖,可桌子卻是冰涼,顧朝朝趴在上頭不自覺皺眉,但抵不過身體的疲憊,很快便睡了過去。

沈暮深從屋裡出來時,就看到她側著臉趴在桌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原本一側臉上的肉都被擠在了一起,不大的唇也微微張開,唇角一抹晶瑩,枕著的袖子都濕了一小塊。

當真沒有半點儀態可言。

沈暮深皺了皺眉頭,卻在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黑青後,鬼使神差地沒有喚醒她。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日頭沒有那麼強了,院中開始泛冷,睡著的人也漸漸皺眉眉頭。沈暮深坐在屋簷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直到侍衛走來,才略微轉移視線。

“將軍,顧少爺給您帶了湯,您可要嘗嘗?”侍衛詢問。

顧朝朝此人雖然不甚討喜,可回回帶的吃食都不錯,連沈暮深這般陰晴不定的人,也能次次賞臉用上一些。

果然,沈暮深聞言沒有說話。

侍衛了然,當即去廚房端出溫了許多的湯。

是山藥排骨湯,燉得奶白奶白的,鮮香之餘透著一分清爽,在初冬的午後飲用,倒也覺得妥帖。沈暮深不緊不慢地喝湯,直到顧朝朝睜開眼睛才停下。

“看來顧少爺很喜歡我這張桌子,不如賞你睡上三天如何?”他冷淡開口。

顧朝朝這幾天被他嚇啊嚇的已經習慣了,聞言隻是笑笑:“小的福薄,哪受得了大將軍如此恩澤。”

說罷,為了防止他揪著不放,趕緊補充道:“將軍這湯可還喜歡?還是我後廚那位老婦做的。”

“尚可。”沈暮深之所以會答,是因為兩天前已經派人去查過,她口中所說的極北之地來的老婦人並非虛構,而是確有其人。

顧朝朝聞言笑得更開心了:“將軍喜歡便好,待我回去說了,那老婦定是十分高興。”

沈暮深不置可否。

顧朝朝輕咳一聲:“今日天氣實在大好,將軍待在屋裡怕是會悶,不如小的帶您出去走走如何?”

“你覺得我能走?”沈暮深臉色又陰沉下來了。

顧朝朝隻當沒看到,笑了一聲道:“小的帶您去郊外農田走走,如今並非農忙,麥子也剛長出三寸,田間地頭沒什麼人,視野卻是開闊極了,您定會喜歡。”

沈暮深冷笑一聲不語。

顧朝朝頓時生出一分猶豫,但想到自己都講幾天故事了,也沒見自己跟他的關係拉多近,再不出奇招,怕是真要被他弄死了。

思及此,顧朝朝鼓起勇氣朝他走去。

沈暮深不知她要做什麼,頓時眯起眼睛,然後就看到她越走越近,距離他還有一步之遠時,突然繞到他身後扶住了輪椅的把手。

“顧、朝!”沈暮深咬牙。

顧朝朝優雅一笑:“再不出門,將軍怕是要發黴了。”

說罷又看向侍衛,“將軍不喜人多,你叫人備了馬車,咱們不出院就先上車,免得將軍心煩。”

“這……”侍衛平時跟顧朝朝再熟,也不敢越過沈暮深直接聽她調遣,因此隻能為難地看向沈暮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