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是麼?”

貝爾摩德對此不置可否。

以命運作為賭注的賭徒過於可怕,活了太久的千麵魔女居然也對這樣空茫的希冀產生了一點期待。組織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如同伊勢穀正清或者鳴海直人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但現實終不是那些童年的睡前讀物,有的勇者溺死於黑暗,有的勇者化身為惡龍。

她向來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在組織之間保持一個完美無缺的平衡,即使她好似已經完全確認了鳴海直人目前的立場,卻依舊表現得像是誰也看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

半晌,她輕笑了一聲。

“你知道吧,BOSS給了他代號。”

“啊。”鳴海直人點頭,他並沒有一點想要提及有關於“格蘭威特”這個代號前主人的意思,隻是像是開玩笑般隨口抱怨道:“海裡這小鬼,大概是組織裡第一個最年輕的代號成員了吧?……也不知道,那位先生是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

知道部分內情的貝爾摩德抬了抬眉,臉上露出些許諷意。

雖然鳴海直人岔開了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孩子即將見到的養母——杉布卡。她對於鳴海直人那位妻子家裡的事也有所耳聞,即使身在組織,對於一個大家族為了求得榮譽而把女兒的親子獻祭出來這種事也難得一見。

杉布卡與鳴海直人的婚姻也同樣與愛情無關,白石家雖然在組織裡沒有任何存在感,但在外界卻是有名的書畫世家,有白石家的名聲加持,鳴海直人這才能夠在政界快速晉升。

可即使如此,雖然白石家付出了那樣的代價,為鳴海千穗裡拿到了代號,但一個毫無能力,甚至天性敏感脆弱的普通女人又能做些什麼,她用著以親子之血換來的代號,依舊做著和一些組織的邊緣底層地位毫無差異的美麗花瓶。

一個徹頭徹尾充斥著悲劇色彩的女人,貝爾摩德不禁調過頭看了眼宮野海裡所在的方向,和一個帶著無數心理創傷,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病弱少年,……要怎麼才能好好生活在一起?

想到這一點的貝爾摩德不禁皺起眉,她畢竟也養過那個孩子一段時間,再加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有著和那個孩子一樣的同病相憐,有時就忍不住容易心軟的一點。

鳴海直人看了一眼,笑了笑道:“我的妻子,確實因為當年的事情,產生了很多的逃避心理,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在我看來,她其實是個容易心軟且善良的女人。”

“但願如此。”貝爾摩德聳了聳肩,“BOSS那邊已經知道了病情,雖說他暫時同意讓海裡離開東京去福岡暫住,但你應該清楚,那邊不可能放心一直讓人離開他的身邊。”

“召回海裡的前提是,東京這邊的實驗一直沒有進展,不是麼?”

鳴海直人淡淡反問。

“銀彈實驗並不算是‘完全失敗的實驗’,我想,BOSS這次這麼急著給

代號將海裡和組織徹底綁定,又同意讓人離開東京,應該是因為,原本準備通過海裡進行的實驗對於BOSS來說還是太過於冒險,而朗姆卻那邊已經得到了最初想要的實驗數據了,對吧?”

“……你怎麼會?!”貝爾摩德猛地抬起頭,質問道:“你那天去追伊勢穀正清,究竟看到了什麼?!”

“居然連你也並不完全清楚麼?”鳴海直人平靜地回以視線,“貝爾摩德,我不能說,因為我並不清楚,告訴你這件事的後果會是什麼,但我想告訴你另一件事。”

“我並不是因為伊勢穀而突然改變了態度。”

就像當初海裡質問他追蹤給伊勢穀正清那天究竟看見了什麼,鳴海直人同樣不清楚,如果有了除他之外的人知道這件事情,那位先生以及躲藏在他背後的合作者發現之後會做出一些什麼。

所以他說了謊,他編織了一個謊言,將所謂的怪物的故事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半,故意忽略掉了最重要的部分。

貝爾摩德也在問出口的那瞬間意識到了知道這個答案會給她帶來的危險性,她扯了扯嘴角,又恢複了往常鎮定自若的模樣。

“行了,今天你說的,我會當作什麼都沒有聽過,至於海裡那邊,到了福岡我會看著辦的。”

“不過……既然決定正式領養,或許你這個父親應該給他一個新的名字?那孩子沒了記憶,舍棄和宮野家相關的東西對他的病也有些好處。”

鳴海直人愣了愣:“名字嗎……”

和伊勢穀不同,他並沒有很多關於親生父母的記憶,鳴海這個姓氏對於鳴海直人而言大多時候都隻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

這一方雨傘外的世界風雨飄搖,那天色像是海水倒灌了過來,卷起的風雲吹散了世間的所有光亮,鳴海直人眼前除了黑暗也隻剩下黑暗。

在貝爾摩德之前,鳴海直人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有關這件事情。他因此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第一次想要,將視為代號的東西賦予某種意義。

鳴海直人隨即抬起頭,目光似是能夠穿過那層層疊疊的烏雲,穿過艱難萬險與苦痛,看見什麼。

須臾,他喃喃說出這個名字。

“……hikaru。”

“NarumiHikaru。”

鳴海光。

意味著光會逆著風浪穿過永夜的深海,再次為人間帶來破曉與黎明。

——而鳴海直人,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