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清晨。
海浪潮起潮落,偏僻的林間小道儘頭突然間出現的人影引起了正站在倉庫邊的守衛的注意,他們高高舉起槍,在看清楚來人的麵容時才麵帶警惕的放下。
來人利落地張開手臂接受了守衛的檢查,緊閉的門被推開,光芒照進了深不見底的倉庫內部。
一直坐在黑暗中等待了中年男性注視著門的方向,靜悄悄地開口。
“真沒有想到,原來複興教的首領居然是這樣一個年輕人。”
“初次見麵,夏油教主,我的代號是朗姆。”
黑衣組織No.2——朗姆如是說道。
夏油傑眯著眼睛望過去,對方看起來大約五六十的年紀,光憑外貌來說,這是一張極為普通、寡淡,甚至難以讓人產生印象的臉。
大概並不是真容。
夏油傑暗暗觀察了須臾,無聲地笑了笑:“我也沒有想到,組織的二把手居然會親自來見我。”
朗姆哈哈一笑:“我們對於和夏油教主的合作還是很感興趣的,隻不過——”
他話音一頓,那渾濁不堪的目光停留在夏油傑身上,無形間帶起了一陣冰冷古怪的壓迫感。
朗姆麵色如常,仿佛剛剛那股堪稱驚人的氣勢並不來自於他,繼續說道:“我們還是很好奇,貴教究竟為什麼要選擇和我們合作。”
“想來組織應該也聽說了,複興教的前身在幾個月前曾經遭受到了日本警察那邊的打擊,損失慘重。我臨時‘接替’了之前的首領管理這個教會,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受約束。”夏油傑笑了笑,“朗姆先生應該明白,要管理好一個組織,僅僅隻有力量可不太夠。”
想到波本這段時間所搜集的有關於這位夏油君是如何控製了整個複興會的情報,朗姆臉色微不可見的變了變,他抬起頭與夏油傑對視了片刻,眼睛深處一片晦暗。
他在審視著夏油傑的同時,夏油傑也在審視著朗姆,最終,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慢慢微笑起來。
朗姆朝著他伸出了手:“那麼,我代表組織歡迎你的加入。”
夏油傑則言簡意賅地回答說:“——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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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帶著墨鏡的黑衣警察正叼著煙打著電話,一旁的護士來回經過了幾次,欲言又止,最終被其他同事慌裡慌張地拉到一邊。
黑衣警察——鬆田陣平對周圍的一切一無所覺,仍然自顧自的對著電話那頭的幼馴染說著話。
“——我怎麼知道目暮警官居然提前派人把人接走了,前幾天不是說好了我們來接的麼?”
“是不是陣平君你去晚了,所以hikaru自己先走了?”
鬆田陣平冷笑一聲:“我還早來了十分鐘,更何況躺了一個多月的人,怎麼可能自己跑的那麼快。”
萩原研二有些抱歉地看了眼身邊的同事,將案發現場已經拆卸完畢的炸彈放進箱子裡保存好,拿著手機獨自走到了角落裡:“陣平君,你說會不會是警視廳那邊……”
電話那頭的鬆田陣平沉默了片刻,這時候他已經大步走出了醫院,將抽完的煙蒂扔進垃圾箱,隨手就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上了車,眉眼間說不出的煩躁:“我聽目暮警官說,hikaru那家夥警校時期的心理考核就沒有過關,入學時據說還是家裡給他打的招呼。”
萩原研二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警校時期鳴海光雖說有些孤僻,但在他們幾個人看來也並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原地蹲著,歎了口氣:“可現在……小陣平,你說,hikaru最後會怎麼樣?”
鬆田陣平冷著臉,抿唇道:“最壞的情況……大概是,被迫辭職吧。”
“這樣吧,我這邊結束了。”萩原研二回頭看了眼,“班長不是這幾天也調回來了麼,我去找他商量商量對策,至於小陣平你,就去找找hikaru。”
“我知道。”鬆田陣平一邊回答一邊抬起頭,餘光突然間瞥見了車窗外巷子裡一抹熟悉的身影,當即掛斷了電話,冷聲道:“——停車!”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商務車內,正坐在鳴海光對麵的小早川拓真也麵色嚴肅的問出了這句話。
“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非要將病情公布出去。雖然我並不是你的直屬上司,但這件事情最後的後果,對你而言是什麼,你應該明白。”
鳴海光點了點頭:“……當然。”
“我不理解。”小早川拓真的眼中帶著些許的焦慮,自從收到鳴海光拜托他將病情暗地裡公布出去以後,小早川拓真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好不容易從警校畢業,在搜查一課任職的表現也十分優異,為什麼輕易放棄?”
“小早川警官,你忘記了。”鳴海光抬起頭漫不經心地輕笑,提醒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警察。”
“我可以是格蘭威特,也可以是一個地下組織派到警方來的臥底,但絕對不會是什麼警官。”
鳴海光坦然接受了對方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