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上了最後一抹餘暉逐漸消失在了暮靄之後的黑夜裡,坐落在千葉縣海邊的孤山上,除了大火途徑過留下的焦黑痕跡之外,隻剩下了滿目的虛無和死寂。
悄無聲息的黑暗帶來了死亡的陰影,風聲呼嘯著穿過空蕩的森林,猶如烏鴉瀕死前最後淒厲的回音。
而那絕望的火焰仍舊燒灼著。
“他不會回來了。”
他突然間說道。
“那個家夥,看起來懶懶散散的,沒有什麼自尊心,但實際上比誰的骨頭都要硬。他遇到什麼,哪怕打碎了牙也會往肚子裡咽,硬是不會讓我們察覺出一分一毫來。可他這次既然能和諸伏攤牌,就說明,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做出了決定。他想要告訴我們,無論他今後要做什麼,走上哪條路,都已經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他很了解我們每個人。”
鬆田陣平冷嘲道:“他正是算準了這一點,他知道我們會因為身份的關係對他的事情持保留態度,也摸準了我們每個人的性格,在小事上,或許我們會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但現在,他的過去身份都被明明白白擺在了台麵之上,我們就無法再輕率地做出行動。”
“就像小早川警官說的那樣,我們已經不再隻是警察學校還沒有畢業的學生了。”
因為不是學生,所以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將不再是隻是為了自己而去行動,他們的身後站著許多的東西,要去背負、然後前行。
“相信那個一直引導我們來到這裡的人也是這個目的吧。”萩原研二深深呼吸了一下,向來明朗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逐漸陰沉了下去。
細心如萩原研二,所以一路上,自從班長開口開始,他什麼都沒有說。
但他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從小早川拓真對於鳴海光的態度,從諸伏景光提及hikaru這個人時的目光,從種種的種種。
他和陣平君的那些懷疑和猜測,那些不願意相信的事情,好像全部都成為了現實。
有個人在半路與他們背道而馳。
——而那個人,想讓他們親眼見證鳴海光的背離。
人用眼睛所看的東西永遠都比聽見的更加真實,隻有這樣,鳴海光才能真正地斬斷過去,走向那個人所希望他走上的道路。
萩原研二再次看向諸伏景光。
他看出了眼前這位好友的痛苦和回避,比起身體上受到的傷害,或許諸伏景光此刻心裡上的傷痕更加需要去治愈。
鬆田陣平打斷了他們的沉默,他抬起頭,遙遙注視著由遠及近,逐漸要降落在海邊的直升機。
他緩緩道:
“——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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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夏油傑像是在看著在天空中盤旋的直升機,卻又像是在窺視著那盤旋在每個人的頭頂、永遠無法擺脫的,名為命運的詛咒。
海邊的風聲隨著它的降落越發淒厲,它們掀起在場每個人的衣擺,隻剩下了從頭至尾的冰冷徹骨。
“hikaru,你做好準備了嗎?”
身邊的棕發青年注視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漆黑的天空,沉默了許久,答道:
“……啊。”
他抬起手臂,抓住了從天而降的懸梯。直升機的駕駛座上,映出了銀發異瞳女人冷漠的側臉。
他最後一次回過頭。
夏油傑虛假而溫柔的笑臉落在他的麵前,如同失落的記憶中無數次的“最後”,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夠拉住他的手,在他即將墜落的時候,如同天神般的出現。
這一次。
不會有北鬥星,也再沒有人了。
他拉住庫拉索伸過來的手一躍而上,然後隨即側過頭,望向了坐在裡側的中年男人。
鳴海光倏然間笑了起來。
“——按照你的條件,我來赴約了。”
“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