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鬆田陣平下意識握住了槍。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幾乎沒有任何容得他們這些自詡所謂的“同期”、“摯友”去辯駁的權利。
推開門的一瞬間,那所有尖銳的驚呼與不可置信都在他們觸及到鳴海光的同時消散的一乾二淨,僅剩的源於被背叛及欺騙而生起的悲傷與憤怒卻如鯁在喉,最終隻能將一切的絕望都湮滅在無形裡。
一時間,無論是鬆田陣平還是萩原研二都並沒有開口。
一旁沉默不語的夏油傑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鬆田陣平的手。
他有些驚奇地發現——對方握著槍的那隻手,在顫抖。
作為計劃的設計者之一,他又怎麼可能會沒有看過鳴海光這幾位警校同期的檔案。
鬆田陣平,一個以優異的成績從警校畢業,作為爆處組王牌出身的拆彈警察的手腕,居然正在不受控製地發著抖。
他又再一次看向了鳴海光,青年筆直地站在那裡,他好似對現在詭譎的場麵一無所覺,目光在念出鬆田陣平的名字以後就落到了彆處。過了半晌才動作遲緩地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可那鮮紅色的血色實在是太多太多,逐漸沾得到處都是,怎麼也都擦不乾淨了。
鳴海光自嘲了一聲,選擇放棄,他的臉隱沒在逆光的暗處看不清晰,模糊間,夏油傑似乎見他微微抿起的唇微微張開,又合上。
他看起來有很多想說的話,可反反複複繞到嘴邊,卻始終都說不出口。
這種無力感他在麵對原在另一個異世界的摯友時也時常能夠體會,可他同樣明白,這一步始終都是要踏出去的,哪有中途折返的道理?
夏油傑歎息了聲。
“鳴海。”
他開口提示道。
“——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句話仿佛真的給了青年些許動力似的,下一秒,他好似緩緩從那破敗的死寂中回過神來,驀然抬起頭。
“夏油君……麻煩你先出去等我吧。”他側過頭,低聲道:“……我很快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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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福岡。
海岸線的邊緣,昏黃的落日即將完全沉沒,起伏連綿的山丘一眼望不見儘頭,黑色的警車緩慢行駛在盤山公路之上。
風聲愈來愈大,不一會兒天空烏雲密布,諾大的雨水傾盆而下。
“——就是這裡了。”
警車在路邊停下,幾個便衣在周圍幾十米外設置了警戒線,小早川拓真撐起一把漆黑的雨傘,和黑田兵衛兩人一前一後出現在了空地上。
“一年前,鳴海直人所乘坐的本田車就是行駛到了這裡發生了車禍突然間自燃爆炸,負責後續案件調查的警察在廢墟中提取到了車上兩個人的DNA,確認了是鳴海直人與同行司機兩人的。”
黑田兵衛蹲下身看了一會兒,意味不明地說:“我聽說,鳴海直人死的那一天,也是一個下雨天。”
耳邊,樹枝被大風吹拂的沙沙聲接連不斷,大雨天,又是冬季剛剛過去,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在場的眾人無不感到寒意襲身。
小早川拓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們已經仔細地審問了卡慕酒,他雖然當年也收到了朗姆的召集令加入了除掉鳴海直人的任務,但是並沒有直接參與其中,所以知道的東西也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