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冬英拉著小福從李春雁屋裡出來,走到大妞房間門口,還特意停下腳步往窗戶那看一眼,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拽著小福繼續走。
大妞在屋裡聽的清清的,那聲哼好像刀子一樣,穿過窗戶就刺進了她的胸膛。
大妞似乎看到了展冬英的目光,那種搭著眼皮瞧她的樣子。
她從沒有像今天這般難受過,好像全世界都拋棄她、看不起她一樣。
大妞咬著牙,呼的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咬著牙往外衝,跑出房間,對著展冬英那屋叫了起來。
“姑,你哼什麼,人家看不上我,我已經夠難受了,你也來作踐我!我怎麼你了!你是我姑姑嗎,你做姑姑的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就知道嘲笑我,你是我姑姑嗎!”
大妞一邊哭一邊喊,喊的聲音很大,屋裡的李春雁和馮巧都嚇呆了。
李春雁半天緩過來,一拍大腿叫道:“還不把大妞拉過來去,都聽見了,都聽見了,不怕人笑話!”
李春雁喊著就推馮巧,可馮巧隻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動都不能動。
*
展紅旗和四雪從山上下來時,一人背了滿滿一背簍乾柴,兩個人還用繩子捆了一堆,兩人一邊一個,提著往村裡走。
等到展建中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大半片,展紅旗和其他人把柴火放下後,就趕緊去看水井。
水井前此時已經圍滿了人,展紅旗走的時候雖然人也很多,可再回來,竟然擠不進去。
她在人群後麵往裡看,最醒目的就是馬師傅,還有他身邊的徒弟。
展紅旗數了數,一共四個徒弟,那誰在井裡?
展紅旗有點著急,拚命往前擠,快擠到最前麵時,就看見那雙穿著白球鞋的腳。
“周西裡,周西裡。”展紅旗在後麵喊。
周西裡聽到喊聲,往後轉頭看見是展紅旗,立刻伸出手拉她,“來。”
展紅旗被周西裡一拽,輕鬆穿過人群,這走到前麵了才大吃一驚。
“井……井呢?”
展紅旗走的時候,那井還好好的,此刻卻成了平地一般,兩邊的土地也塌軟了下去。
周西裡歎口氣,“塌了。”
“什麼?”展紅旗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看著地麵,問:“怎麼塌了?”
周西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展建海對著大家揮揮手說:“都散了吧,彆看了,你們在這裡圍著,我們什麼也乾不了,都散了,散了。”
“那井怎麼辦?”人群裡有人質問。
“我和馬師傅正在商量。”展建海說。
“我就說了,不打不打,這下好了,剛開始就塌了。”
“就是!這井塌了怎麼辦?錢怎麼算?”
“錢照常給。都這樣。”
“沒打成還給錢?”
……
人群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展建海瞧一眼馬師傅的臉色,還有他身邊站著的四個徒弟,其中兩個在井塌方的時候還在井裡,要不是跑的快,井也不深,直接都給埋裡麵了。那兩個徒弟這時候都是灰頭土臉的,連洗都沒顧的上洗,在一旁站著,小一點的那個,嚇的到現在還在發抖。
展建海心裡也難受,這幾個徒弟都不大,小的這個看著也就十七八歲,還是個孩子啊,差點就給埋裡麵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林開江見大家都不肯走,便幫著展建海趕人。
“是,散了吧。大家也該做晚飯了,回家吃個飯,暖和暖和再來,也騰出點地方,讓組長和馬師傅商量商量。”四雪站在人群外說。
大家一聽,有點道理,且在這裡等著,也等不出什麼來,便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了。
村民陸陸續續走了之後,展建中招呼大家去屋裡說話,暖和暖和。
四雪那邊已經燒好了水,給馬師傅他們每人倒了一滿杯,尤其是那個小徒弟,林開江遞給他的時候,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展紅旗和周西裡站在門口,聽他們說話。
展建海也沒想到會這樣,便問:“馬師傅,你說這可咋辦?”
馬師傅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光頭,“沒辦法再挖了,當時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下麵的流沙層太厚了,井橈來不及下就會塌。就算是重新挖出來,兩邊也會往中間塌,根本撐不住。”
展建海急的不得了,連連道:“這可怎麼辦!”
馬師傅半天才說:“隻能換地方,換地方挖,希望換一處,能好一點。”
“隻能這樣了。”展建中一直沒說話,看一眼外麵已經塌了的井,“那就明天再乾吧,大家都累壞了,還有這幾個小的,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挖。”
馬師傅點點頭,“先這樣吧。”
展建海站起來往院子裡去,在院子裡急的轉圈圈。
這邊塌方,再換一個地方如果還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