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精神力的話,索亞族人的精神力構成與所有種族都不同,甚至他們自己都沒有相應的研究,所以,這個結論對他們來說並無用處,誰也無法知曉他的精神力缺失的那一部分到底有什麼作用,或者說那一部分缺失的精神力究竟消失在了哪裡?
還是要靠不怎麼靠譜的醫生。
醫生便想了個不靠譜的辦法,打算強行填補他缺失的那一部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確實有效的製止了空斯頭疼發作的頻率。
雖然現在空斯的頭疼不僅又發作了,他甚至還感受到了從未感受到的阿索的吸引力。
這可真是……雙重不幸啊。
醫生在心裡這樣想著,為病患送上了幾分惋惜,他幾乎可以看到對方的命運,與絕大多數索亞族人相同的命運,在無儘的尋覓中步入死亡。
空斯卻無法下這樣的結論。
他從未感受到過阿索的吸引力,以至於曾一度對瘋狂尋找著阿索的族人產生幾分不理解,為什麼不壓製住這種生理感知呢?或者乾脆屏蔽掉它的影響?
他是一個索亞族人,清楚了解他們的強大,並堅信隻要他們足夠堅定,就不會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呼喚和存在所影響。
他曾這樣問過他的父親,他深深的記得作為一個得到了阿索回應的幸運兒,父親當時的表情,混雜著無數的情緒,最終都化作一句:“你不懂。”
但現在,他突然明白了那一天父親看著他的表情究竟蘊含了什麼。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呼喚,就恍如在深夜行走的旅人,突然得到了一盞小小的燈,照亮你前行的路,自此知曉前方的道路;又像是從未品嘗過甜味的人,突然嘗到了那一縷縷的甜,自此無法忍受沒有甜味的世界。
他的人生,他的世界,他的生命都因此而截然不同,之前的人生顯得無比晦暗,而唯有此刻心臟跳動的頻率,無法忍受的呼喚向他展開了新世界的一束光芒。那些曾經的念頭,那些因為無知而泛起的狂妄自大,都被輕易的抹除,他最後的一絲理智克製著他去尋找到阿索的衝動。
隻要一想到對方在他所見不到的地方,他就泛起幾分焦慮,生怕他因此而受傷,更怕他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他該去找到他,然後告訴他,我愛你。
索亞族人無法逃避的本能在被他遺忘了數十年之後,瘋狂席卷而來,他低頭擦劍的手有些無法抑製的顫抖,就如同他此刻的情緒般。
他並不覺得這種在外界被稱之為詛咒的種族特性是一種不幸,就如同他的所有同胞們那般,他們發自內心的感謝著這個本能。
他曾用儘生命愛他的阿索,哪怕他們未曾相遇;他用儘一生將對方尋覓,哪怕他們未曾相愛,但對方的存在便已經足以撫慰一切。
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我來到世間,隻為與你相愛。
空斯抬起頭,看向麵露惋惜之色的醫生,微顫的手穩定了下來:“還要多久?”
醫生眯起眼,瞳孔變為詭異的模樣,有兩輪新月在他眼中升起,形成了三個瞳孔,並不重合,密密麻麻的擠在與人類無異的眼睛中,安靜的注視著空斯。
空斯將手上的劍彆進腰間,心臟仍在狂跳,似乎在迫不及待的督促他,阿索,找到他的阿索。
“又空了一塊。”醫生打量著他,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坦然道:“我可能治不好,我前些日子幫你填補的“絲”不見了……”他有些苦惱的降低了聲音:“總不會是因為我的“絲”沒治好你空了一塊的腦子,反而治好了你感受不到阿索的病吧?”
醫生越說,越覺得底氣不足,甚至產生些愧疚來。
空斯站起身,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語氣裡浮出幾分輕鬆的笑意:“那我該謝謝你才對。”他將視線落到醫生身上,真心實意的道:“謝謝。”
醫生甚至還來不及問出口,對方已然轉身跳窗離開了這裡。
“既然治不好,那我先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醫生回憶著剛才對方罕見露出的鮮活模樣,有些匪夷所思:“那家夥不會瞬間就被本能所影響了吧?病都不治,趕著去找他的阿索了?”
“索亞族人真是……天生的情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