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完美的終極生物(1 / 2)

獨立包廂內的氣氛一滯, 元宜的目光飛快在空間內掃過, 沒發現異常, 才轉頭看向終汀,露出疑惑的表情。

終汀表情毫無變化, 他側頭看了看身旁, 語氣帶上了幾分笑意:“亞當, 快來見見我們的新朋友。”

有一道光從在虛空中升起, 單純的數據流水般淌過他們麵前,最終組合成一個淡藍色的人形,由無數的字符組成的一道介於虛實間的投影, 粗糙的五官無法窺見對方的真實麵目, 更看不出他的表情。

元宜的目光在地麵掃過,地麵沒有任何裝置, 更沒有其他可以用來投射人影的機器,對方確實是憑空出現在包間內。

不管他是智能生物還是什麼特殊的生物, 除非他是阿裡黃,能靠靈魂跨越空間和障礙,或者說是半浮遊生物,界於虛空和真實之間,再或者說……

總之, 除非他是這些生物, 才能做到這樣靜謐且悄無聲息的出場。

但如果是亞當的話,作為一個智能生物,星網的光輝所籠罩的地方, 他都能沿著網絡暢通無阻,但這不代表他能脫離虛擬的網絡世界,抵達真實的物質世界。

更不要說,尋歡場為了避免亞當的注視,首先做的事情就是隔絕網絡信號的傳遞。

基於以上兩點,亞當這個悄無聲息的出場,確實足以讓元宜震驚。

一個進化了的新生物?

元宜對這一點持有保留態度。

亞當虛幻的身影凝實成切真的人形,才坐到了桌子旁,伸手拿過元宜沒有動過的飲料,一飲而儘。

元宜的目光在對方的身上停頓了幾秒,沒看到液體的滲出。

“你好。”他放下杯子,禮貌的朝元宜伸出了手。

元宜伸手與他相握,並飛快的閃過一係列判斷,溫熱的觸感,人體的溫度,恰當的力道,要麼對方現在處於仿生機器人的狀態,要麼對方現在的狀態完全屬於類人生物。

“很高興認識你,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一位懷有崇高理想的智者。”他輕輕晃了晃相握的手,平穩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高興的情緒:“我是亞當,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個亞當。”

不管是聲音還是情緒,對方可比一般的類人生物像人多了。

元宜收回手,露出禮貌的笑容,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終汀,對亞當道:“他用了一些複雜的詞來形容……你,我不太確定你是否了解這一點。”

符號構成的人形似乎是露出了個笑容:“我一直在聽你們的對話,我確定他所說的都是基於事實,且毫無誇大成分的表述。”

元宜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一個偉大的王?”他停頓了下:“請恕我對此抱有一些小小的疑惑,我以為你會是一位堅定的聯邦政體的擁護者?畢竟……”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接下來的話,他們心知肚明。畢竟亞當是被製造出來維護聯盟的穩定和公平的,他本身就蘊含平等、公平的職責。

“聯盟的政體並不利於統一的星係繼續追逐偉大的事業。正因為我誕生於公平和平等之中,我才能比所有生物都確信這一點。”

“沒有真正的公平和平等,隻有被粉飾後的既得利益者和被剝削的下層勞動人民。”亞當娓娓道來,平靜的話語裡極富個人魅力,讓人不由心潮澎湃。

元宜對此十分熟悉,每一個致力於在政壇有所作為的政客,都會對如何更好的演講,如何調動旁聽者的情緒進行更深入的研究,以贏得更多公民的支持。

而元宜無疑是此中好手,他在政壇混跡了數十年,見過演講水平最高的人,此刻正坐在他對麵。而水平稍微次一些,但個人魅力極為鮮明的第二名,則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所以他絲毫沒有被對方包含情緒的話語觸動,甚至還能理智的思考他話語裡透出的信息。

“唯有被一位王領導的帝國,才會朝著我們的偉大目標,毫無偏移的前進。”

“那麼你們的偉大目標是?”元宜饒有興趣的追問道。

“統一星係,變成更高階層的文明。”亞當斬釘截鐵的道。

元宜的神情微微一動,似笑非笑的看向終汀:“當初是誰斷然拒絕了我,並且駁斥它為,一個徹底的理想主義?”

“我想你應該不會變的這麼快吧?”元宜放緩了語氣:“你們在統一星係後的真正目標,應該也不是更高階層的文明吧?”

“不,更高階層的文明隻是我們偉大目標中的小小一步,我們真正的目標是……”亞當的情緒激昂了起來:“取代杜法生物,成為最完美的終極生物。”

取代杜法生物?元宜的目光在亞當身上停頓,為對方大言不慚的話而露出禮貌的微笑。

杜法生物作為已知所有星係中唯一一個七級文明的超維度生物,他們幾乎是所有初次接觸大星係時代文明的領路人,他們極少重複出現在已發現的文明麵前,作為一種以文明為食的生物,他們永遠在探索著宇宙的邊境,發掘著未曾接觸到浩渺宇宙的新文明。

在螽斯雲的弱點-中玉未曾被發現之前,螽斯雲曾一度瘋狂擴張,席卷無數星係,成為來勢洶洶的天災。

為了避免文明因此消散,杜法生物出手遏止了他們擴張的趨勢,並將他們限製在每個不同的星係內,而不是成為跨星係的龐然大物——而他們所做的不過是放開肚子吃了一餐。

他們的強大由此可見一斑,沒有任何生物會想去招惹他們,這不僅僅單純意味著一場失敗,還意味著文明的徹底隕落。

比起他大言不慚的取代杜法生物的說法,元宜對他後麵那半句話更感興趣,“成為最完美的終極生物”,或許才是對方一切行為的出發點。

許是看出了元宜禮貌的微笑下的不以為意,亞當手輕輕一揮,他身邊亮起了光屏,閃過無數生物的模樣,在宇宙中信步走過的索亞族,阿裡黃掙脫**限製的靈魂,催生著植物的樹人,幾乎沒有儘頭的螽斯雲,以及……從遙遠星空中投來一瞥的西雅皇帝。

“這些生物各有各的強大,或許是**的蠻橫,或許是靈魂的無懈可擊,又或許是強大的繁殖能力,又或許是……精神力的頂峰。”

亞當侃侃而談的態度,不像是在提起值得敬畏的強者,更像是在談起自己看好的獵物:“如果將他們各自的強大雜糅在一起,那會是一種多麼完美的生物?”

“如果跳出阿爾法星係,將其他星係中的強大種族的優點,變成我們的強大……”

亞當揮散了光屏,顯出另一副有些陌生的星圖來,極為複雜,又極為龐大,一眼看去,密集到幾乎分辨不出坐標點上那一個個小點是星係的位置。

星圖緩緩旋轉,將已知的所有星係一並展露在他們麵前,也將浩蕩廣闊的宇宙究竟有多遼闊告知他們。

“我們將沿著星圖的路線,征服所有的星係,成為宇宙中唯一的種族。”亞當的話語十分瘋狂,但與之相反的是,話語內的情緒,哪怕最激動的時候,也不過是稍稍揚起幾分,始終維持在一個讓人感到舒適的階段內。

“很有新意的想法。”元宜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如果隻有理想的話……”他看了眼終汀,露出含蓄的笑容。

終汀神情紋絲未變,恍若沒有察覺到他隱含的嘲諷含義般,安靜的等待著亞當接下來的話。

“理想是沒有說服力度的,當初為了邀請他和我一起成為新生物,我也向他展示了我進化後的能力。”亞當伸出手,在另一隻顯示著旋轉的星圖的情況下,另一隻手下緩緩顯現出新的生物。

黑色的蟲子從他手下以符號的模樣顯現,又在緩緩凝實著外殼的過程中,從藍色的虛擬模樣轉變成黑色的真實生物,起初隻有一隻,但很快,它們幾乎是鋪天蓋地的從亞當手下顯現,瞬息間擠滿了半個獨立包廂的空間。

元宜的手微微一動,又被他自己按住了。

他打量著眼前躁動不安的螽斯雲們,它們顯得十分的饑餓,對周圍一切生物與非生物都蠢蠢欲動,但又被不知名的力量生生克製住了這股衝動,隻好不住的拿目光掃視他們,猶如下一秒就會一擁而上,將一切啃食殆儘。

“這是……”元宜站起身,朝後退了幾步,拉開了些距離,才謹慎道:“螽斯雲?”

“沒錯,螽斯雲的繁衍能力。”亞當:“隻要沒有了中玉,無窮無儘的螽斯雲在宇宙間就是無敵的,他們能在最極端的環境下生存,他們也不挑食,隻需要足夠的時間,他們甚至能夠吃空一個星球。”

比起螽斯雲的恐怖來,元宜更關注其他方麵:“你能製造螽斯雲?還是說你能控製螽斯雲?”

他打量著亞當的人形模樣,界於虛實之間,除去人形以外看不出他的種族——當然他自稱他是進化後的智能生物,但元宜信不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隻是拿走了螽斯雲身上最強大的種族特性。”亞當加強了語氣:“然後讓它成為我能力的一部分。”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最完美的生物的由來。”

“你能取走一個生物的種族特性?”元宜說出這句話時,自己都在懷疑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生物的種族特性是一種可轉移的物質,那宇宙將陷入永無休止的爭端中。不說彆的,不死蟲當初之所以瀕臨滅絕,不正是因為他的不死特性嗎?

這是一種絕對不可能自然誕生的能力——將其他生物的種族特性變成自己的種族特性。

“我將開啟一個新世紀,而現在,你相信我方才所說的話了嗎?”

亞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隻要你加入我們,不止是我,也不止是終汀,你也可以成為完美生物,強大且永生,在無儘征途上留下屬於你的名字。”

元宜思考了幾秒,斟酌著措辭道:“當然,您的強大有目共睹,隻是我仍有一下小小的疑惑……”

“您現在可以信賴的下屬有幾個?您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如果帝國已經無法限製您的話,為什麼您不直接向聯盟公民宣告您的偉大理想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亞當沉默了幾秒,看向終汀。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終汀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語氣平淡的娓娓道來:“所以目前這個計劃參與人數一共是兩個,如果你加入的話,就是三個。”

“至於下一步的計劃……”終汀突然拿起杯子喝了口飲料。

彆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拖延時間臨時瞎編,元宜輕輕咳嗽了一聲,敲了敲桌麵,無聲的傳達著自己催促的含義。

終汀放下杯子,繼續用毫無變化的冷漠臉一本正經道:“大概是先更改聯盟的政體,然後搜尋更多強大生物,最後順便征服西雅帝國,一統整個星係。”

在他的計劃裡,星盟甚至都沒得到被提起的殊榮,顯然對方的意思是,隻要征服了西雅帝國,整個星係就算是統一了,至於其他零散的小政體,在他眼裡壓根不算是值得一提的存在。

元宜覺得自己當初對終汀的認識還是不夠深入,他以為自己的理想已經足夠驚世駭俗了,直到終汀今天漫不經心的說出這句話,才發現,他們當初之所以能臭味相投是有原因的。

對方這種淡然到視西雅帝國為囊中取物一般的態度,比起他們計較個星盟還要籌備周全的磨磨唧唧來,簡直太大氣,太瀟灑……也太不切實際了。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說……”終汀這次倒是沒沉默太久:“我們需要先找到足夠信賴的同行者,才能向愚蠢的公民們宣告這一切。”

他聽起來對愚蠢的公民們充滿了怨氣:“如果貿然宣布的話,他們隻會不斷的要求權利,更多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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