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規模的衝突(2 / 2)

“警告,你已踏入帝國疆域,請立即離開,三秒後,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巡邏隊迅速趕來,並冷靜的執行了他們的流程。

那個倒黴蛋和他們對視了一眼,紋絲不動。

完成了警告流程的巡邏隊等待了三秒,發射了高能量衝擊光波,引起一片驚呼,邊境線外的生物有些躁動,朝前湧去,不知道是想給這位勇士收屍,還是想看看這位勇士究竟是有什麼底牌,才能做到能量光波前,巍然不動的底氣。

衝擊光波砸到了對方所在的地麵,瞬息間泯滅了一堆塵土,生生將地麵往下削平了數米,形成了一個深坑。

等光與塵埃散去,深坑中的生物依舊巍然不動,毫發無損。

“哇~”圍觀群眾發出不知情的感歎。

唯有伏白遠遠看了眼,看出了對方的種族:有魚族,在麵對驚嚇時,會進入休眠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對方會呈現出僵硬的肢體反應,免疫大部分攻擊。

這並不是一個強大的種族,他們免疫大部分攻擊,但在窒息狀態下仍會死亡。

休眠狀態下的他們壓根沒有自我行動能力,這意味著敵人不管對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毫無反抗之力,而在窒息就會死亡的情況下,這幾乎是送命的行為。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準確分辨出這個種族,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種族的弱點。

所以此時此刻,受到了鼓勵的星盟公民,不免有些躍躍欲試,而受到了蔑視的巡邏隊則默不作聲的加大了攻擊力度。

伏白觀察著現場情緒,覺得一切都差不多恰到好處了,聲音一變,振聲高呼:“衝啊,兄弟們,為了守衛我們最好的星盟!”

人群攢動,響應聲接二兩三的響起,很快就響成了一片,無數的生物在人潮下穿過帝國的邊境,朝著巡邏隊撲湧而去。

伏白悄無聲息的往後一撤,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小的衝突雖然被鋪墊成了一個短暫的接觸戰,但對於戰鬥力極強且馬上會趕來其他巡邏隊的西雅帝國來說,這並不算是失控,畢竟他們現在麵對的隻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生物而已。

所以,緊接著將短暫的接觸戰擴大為一場真正的戰爭的鋪墊也飛快發生了。

黿魚接收到了伏白發來的一切順利的信號,正與老朋友談話的他,手下一頓,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星盟邊區最大的部隊指揮官,遊光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給他倒了杯尤梨釀:“又來這一套?每次想做什麼,就給我們露出這副表情,非得等人問你,才肯開口。”

他示意黿魚嘗一口尤梨釀,自己細細品嘗了一口才繼續道:“說吧,你這是又想做什麼了?”

黿魚喝了一口,朝他露出讚賞的表情:“你的品位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好,這麼多年沒見,還是老樣子,真是太讓人懷念了。”

遊光瞥了眼他真情實意的模樣,中肯的下了結論:“看來還不是件小事。”

黿魚當做什麼都沒聽見,楞是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憶完往昔,才一臉唏噓的道:“當年你的模樣還仍在眼前,沒想到歲月不饒人……”

遊光敲了敲桌子:“過了啊,我是姆族,長生種,比你的壽命還多幾萬年,哪來的歲月不饒人?”

“這不是太順口了……”黿魚反應過來,忙改口道:“這麼多年,你還是一如當初年輕貌美……”

“你是跟多少人說過這套話,才能順口成這樣?”遊光繼續敲桌子:“還有年輕貌美不是用來形容姆族的。”

“那我再換個……”黿魚認真思考了幾秒:“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越說越離譜了,我們沒有性彆之分。”遊光好脾氣的更正他:“你到底想談什麼?大家都是幾百歲的年輕人,就不要學那些老頭子繞彎了。”

“對了,你聽到那個消息了嗎?”黿魚一本正經的問他。

“什麼?”

“有一群星盟公民跟帝國起了衝突,這眼看著就要血流成河……”

“這樣啊……”遊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神情一變,斷然道:“沒有調令,我是不會調兵的,你要是想讓我入局的話,起碼得帶份調令過來吧?”

他喝了口尤梨釀,笑眯眯的樣子跟黿魚透著幾分相似,那是經曆過漫長時光的長生種,在麵對一眼就能看透的小小計謀前的篤定。

“讓你們那個最高指揮官給你寫一個,反正他好歹也是名義上的星盟最高領導者。我不挑。”

瞧瞧,在時光中磨礪得足夠久的生物對於如何逃避責任總是頗有心得,黿魚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他不是不能讓空斯寫一份,甚至他還能讓空斯寫無數份,但他沒有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空斯寫了調令,那責任就轉移到了他身上,日後萬一清算起來——不管是星盟在戰敗後的清算,還是帝國對引起這場戰爭的清算——他都是那個恰到好處的背鍋俠。

做生物就要講誠信,他們趁著對方想找到阿索的迫切心態利用他來出任這個暫時的指揮官,好歹還能勉強算一碼換一碼。

但把這種隨時會要命的鍋扣在對方身上,不僅道德品質低下,甚至還能稱得上一句擔不起責任。

哪怕對方或許壓根不在意這一點,但這跟對方的想法無關,跟他們的原則有關。

顯然跟鐵沙一起混的生物中,或許有不算是好人的生物,但絕對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則。

黿魚沉默了幾秒,喝完最後一口尤梨釀,才慢吞吞道:“那就算了吧,你還是守著這裡要緊,我先去看看那邊怎麼樣了。”

他站起身慢吞吞朝門口走去,好似自言自語:“就是不知道其他那些星區的部隊會不會被帝國扣下……”

遊光因為他話裡的關鍵字而抬頭看他,門口的通訊兵飛快的喊了聲,得到允許之後,才急匆匆走入室內,與黿魚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疑惑的看了眼這個陌生的麵孔。

“報告指揮官,剛收到急報,前方帝國邊界線上,打起來了。”他有些緊張,咽了口口水,補充道:“我們周圍兩個星區的部隊全出兵了,在呼叫緊急支援。”

遊光盯著黿魚看了幾秒,站起身,語氣有些不滿:“你已經去過其他星區了?”

“他們沒你家大業大,所以我先去看了看其他老朋友……”黿魚慢吞吞的道:“短生種就是這一點好,容易衝動,不像你,要這要那的。”

“我說,你怎麼會上門來找我,合著是陽謀?”遊光急匆匆的朝門外走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多說了一句:“你是瞧準了我不會丟下他們不管是吧?”

黿魚慢悠悠的跟上他:“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丟下他們不管,但是我知道,要是你這個最大的星區部隊沒了周圍那幾個星區在旁共進退,估計得比他們先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遊光負責的星區是所有星區部隊中人數最多的,不止是因為星區的麵積大,也是因為這裡太靠近邊區,聚集了一大群窮凶極惡的偷渡客,他們甚至都沒獲得星盟的公民資格——連星盟如此寬鬆的吸納公民的條約都無法符合,足以證明他們到底有多窮凶極惡。

這裡是最常發生動亂和暴動的地方,以至於軍隊常年擴招,一路擴招成了人數最多的星區軍隊,仍沒有阻止越來越高的暴動頻率,全靠著附近星區的兄弟軍隊搭把手,才勉強維持住了星區表麵上的穩定。

黿魚也不是真來給老朋友找麻煩的,他跟在遊光身後給他出主意:“反正你這裡這麼多精力旺盛、對一切充滿不滿的生物,你完全可以特招他們去阻止邊境的混亂啊。”

他像是隨口一提:“這樣你還不用抽調太多人離開星區,避免星區軍隊人一少,又亂了起來,還能給你暫時緩解星區內部的壓力。”

遊光直覺這是一個坑,他停下腳步看黿魚:“你的口才進步神速啊,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說吧,你到底在計劃什麼呢?”

黿魚慢吞吞的攤手:“我是看在我們老朋友的份上,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不開口就是了。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千萬彆壓力太大,反正你們星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都習慣了,左右他們也不會直接衝擊星盟的製度對吧?”

為什麼他這麼一說,我反而有點覺得哪裡不對?遊光思考了幾秒,通訊兵在一旁忍不住催他:“指揮官,緊急支援……”

遊光回過神,收回了目光,對通訊兵道:“去把那些登記在黑名單上的家夥都叫過來,讓他們來……”

“守衛我們最好的星盟。”黿魚在一旁提醒他接下來的話。

遊光瞥了眼黿魚,在每個字上加了重音,以至於語氣裡都帶出了一股殺氣:“守·衛·我·們·最·好·的·星·盟。”

通訊兵一激靈,目光在遊光黑著的臉和黿魚笑眯眯的臉上轉了一圈,沒敢插入他們之間,匆忙應了一聲,就去聯係其他人了。

半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的星區軍隊也跟著向亂成一團的邊境出發了。

本就被擴大成一場小型戰役的混亂在他們抵達後再次升級,以至於深陷混亂戰場中的帝國巡邏隊向上級發出了請求支援的精神力鏈接。

而此時,終玉宸的目光已經落到了這個小型戰場之上。

在戰場上,隻有一個概念,敵人以及戰友。

或許最初被無辜卷入的民眾還記得他們在為什麼而戰,但等戰爭開始擴大,無法逃離的時候,敵人和戰友的關係變得明確了起來,兩者變成了絕對對立的關係。

換句話說,當戰爭進入隻有你死或者我活的階段時,這才真正意味著一場戰爭的開始。

終玉宸清楚的知道,他可以命令西雅軍隊停下動作,但那意味著讓他們在敵人的攻擊下迎接死亡;他也可以直接動用自己的精神力,將所有敵人就此抹滅,但那不代表他結束了戰爭,那隻能說為之後無法避免的全麵戰爭埋下了更深的隱患。

他有些明白鐵沙所說的“戰爭不是想不想就能決定”的含義了,事物的發展是由客觀現實和曆史原因造成的,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除非將一切造成矛盾的因素泯滅,不然矛盾最終仍會抵達爆發的終點。

終玉宸注視著戰爭、鮮血以及死亡,有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在他腦海裡翻滾,潛意識告訴他,這是對自己的弱小感到束手無策的憤怒。

這是一種對他來說,足夠新奇的感覺。

他本該對那些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感到憤怒。畢竟潛意識告訴他,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將自己因為弱小而生出的憤怒轉移給比自己更弱小的生物,以此來滿足自己偽裝的強大感。

但這個情緒變化對終玉宸來說,有點太過複雜了。

他思考了幾秒,方才那股陌生的情緒不知不覺就消散了,對自己弱小的憤怒持續了三秒後,終玉宸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算了,果然還是要先考慮退位的事情,但他考慮好的那位最合適的繼承人沒有回應他……

終玉宸泛起幾分苦惱,精神力從戰場上移開,落到了身前,他盯著駕駛艙上顯示的速度看了幾秒,忽而開了口:“朝目的地全速前進。”

“指令確認中。”星艦上響起死板的機械聲:“指令通過,全速前進。”

星艦微微一震,朝著目的地-星盟飛快接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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