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門(1 / 2)

星艦微微一震, 在解體之前, 時光停頓, 讓它停頓在即將解體但還未解體的狀態上。

龐大存在從遠方朝他們投來一瞥,終玉宸的精神力再一次恍若擁有了自我意誌般, 旋繞而上, 滲入星艦中,它本該對此束手無策。

但事實證明,限製精神力發展的永遠不是精神力本身,而是使用者過於淺薄的智慧。

精神力漫不經心的滲透了整艘星艦,散落一地的機械,恍若時光倒流, 重新回構成原先的模樣。

終玉宸原本還饒有興趣的試圖欣賞帝國意誌接下來的藝術行為,但從他的精神力全部流淌而出,密密麻麻的裹挾住星艦, 以至於他的精神力海都為之枯竭開始,他就無法理解對方到底在如何運用精神力了。

如果說之前帝國意誌的行為雖然精巧絕倫, 但還屬於能被終玉宸看明白的操作,那麼此刻, 恍若時間倒流, 以一種超越人類想象極限的方式,完成了拯救終玉宸性命的任務, 徹底超出了終玉宸思維的極限。

時間倒流?不,那絕對不是時間倒流。

但重新完好無損的機械又是怎麼做到的?

終玉宸親眼目睹了對方如何操縱著精神力完成了這一舉,一步都沒看懂。

帝國意誌輕描淡寫的完成了這一步, 甚至沒給終玉宸叫住他的機會,就飛快消失在終玉宸的精神力中。

而此時距離倒計時歸零,才過去幾秒。

溫柔的呼吸仍鋪灑在終玉宸身前,味道獨特的血流才剛剛被品嘗,空斯憤怒的表情還未曾消失,致命危機已經徹底消失。

這就是帝國意誌的能力嗎?

不對,或許該說,這就是精神力所能達到的更高階層的領域嗎?

終玉宸心緒起伏,久違的被超越想象的能力激起了對力量的渴望和追求——越強大,越能察覺自己此刻的弱小。

這種念頭在終玉宸腦海裡隻停留了一秒,對力量沒有狂熱追求的終玉宸很快就說服了自己:反正帝國意誌罩著我,就相當於我也這麼強了。

恢複了鹹魚狀態的終玉宸,才有心思回到眼前更重要的另一件事上來。

空斯,他居然強吻了我!!!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必須強吻回來!沒錯!這是為了捍衛我作為皇帝的尊嚴。

終玉宸邏輯通順的說服了自己,伸出手順著空斯的脖頸輕輕拂過,最終停留在對方柔軟的頭發上,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空斯的頭發,又反應過來,手上微微用力,迫使空斯彎下頭,加深了這個吻。

血腥味愈發濃鬱,終玉宸舔了舔對方唇畔上殘留的幾分鐵鏽味,空斯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想後退——終玉宸按著他的頭,阻止了他的行動。

終玉宸不急不緩的深入,在他口腔內掃蕩了一圈,帶著血腥味的吻中,依稀可以辨彆出對方津.液裡的甜意。

空斯抵抗的意圖不自覺的減弱了,甚至下意識的想回應他,但在此之前,終玉宸先鬆開了手。

空斯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好似沒反應過來,眼角殘留著幾分不知因何而起的紅,極淡,但落在終玉宸眼裡卻極為豔麗,像是迤邐盛開在彼岸的曼陀羅,極其豔麗又極其危險。

心跳忽而劇烈一響,回蕩在終玉宸耳邊,驚天動地。

他悚然一驚,後退了一步,不再打量空斯的神情,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虛空中。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隻記起,方才驚鴻一瞥時,空斯眼角的淡紅,以及唇畔的深紅,將眼前的場景層層疊疊的渲染成無邊的豔麗。

星艦陷入了寂靜,不,或許該說終玉宸和空斯之間陷入了寂靜。

不死蟲們就壓根沒停下過嘴,還時刻隨著眼前情景的發展而做解說。

“他們剛才是不是想□□?”“好激烈啊,都流血了。”“為什麼他們現在不說話了?”“是不是因為我們在這裡阻礙他們交.配了?”“我聽說,類人生物交.配很麻煩,要先講感情……”

沒有得到反饋,也沒有得到製止的不死蟲討論的熱火朝天,而本該做出反應的兩個人,此刻卻依舊沉默。

終玉宸緩了許久,那迤邐盛開的曼陀羅跟刻在他眼裡似的,不僅沒有淡去,反而還愈發豔麗,讓他滿腦子飄著方才驚鴻一瞥看到的畫麵。

其實,空斯長的不錯……不對,應該說很有魅力……

那點嫣紅,讓他從利刃瞬間變成了帶血的——這個比喻是不是有點俗?

終玉宸腦海裡飄著不著邊際的念頭,來緩解不知為什麼緊張起來的情緒,心臟從方才怦然巨響之後,漸漸平靜了下來,但餘韻猶在,且層層蔓延,直至深入到每一根血管為止。

在另一邊,空斯也在想他,但與終玉宸那完全無法抑製的情緒不同,對於空斯來說,每一次看到終玉宸,每一次得到終玉宸的回應,都讓他體會到這種不知從何而起,又不知如何按捺的感覺,所以此刻的他還能殘留著幾分理智,來欣賞終玉宸的神情。

他輕輕舔了舔唇上的血漬,任由鐵鏽味在嘴中彌漫,笑容極其緩慢的在他唇邊綻開,目光釘在終玉宸身上,未曾挪開。

終玉宸唇畔上的血早已止住,那道小小的傷口,緩慢愈合中,但他被染成深紅的唇,仍頑固的向世人揭曉方才發生了什麼。

他神情仍是未曾動搖的傲慢,凡人不曾入他的眼,神靈在他麵前屈膝,死亡無法左右他,他的傲慢理所應當。

但此刻那抹淡淡的紅,就好似傲慢上的一個醒目汙漬,將他從高不可攀拉入凡間,鼓動著注視他的所有人,對他做出更糟糕的事情,讓他流露出更多裹挾著愛與欲的反饋。

空斯顧不上在意自己鼓噪的心跳聲,他卑劣的本能在肆意鼓動著他,但他仍一動不動,他從不高尚,但唯獨在終玉宸麵前,他是他虔誠的信徒。

他可以做更多,讓他的神就此墜落,但他永遠不會這麼做。

終玉宸可以高高在上,不諧世事,也可以懷揣憐憫之心,拯救眾人,但唯獨不可以因為他而成為一閃即逝的流星——他生而為王,注定閃耀整個星係。

空斯再度舔了舔唇角,屬於終玉宸的味道,讓他嘴角的笑意愈發燦爛。

一號注視著終玉宸劇烈的精神力波動,又轉而專注的觀察了下空斯過於燦爛的神情,悄悄靠近了二號【你猜他在想什麼?】

二號配合的壓低聲音道:“看他那表情,我猜他在想,我得到了終玉宸,追求大成功!”

雖然一號已然拋棄了那些多餘的東西,但同出本源的過去,依舊讓他足夠了解對方【我猜他沒想這些。】

“那你覺得他在想什麼?”

【我覺得,他正在翻來覆去的讚美終玉宸。】

“……”二號為此停頓了幾秒,才撿回自己的邏輯:“舔狗的自我修養?”

【不,他發自內心的這麼認為。】一號注意到了終玉宸精神力波動轉向了他們,飛快補充完了下一句【他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二號思考了幾秒,覺得搶這個名頭沒有什麼意義,就咽回了反駁,喜聞樂見的等著終玉宸接下來的反應。

終玉宸的目光掠過他們,泛起層層漣漪,卻未就此停頓,而是毫無留戀的挪開了視線,絲毫沒有要對此發表評論的意思。

他終於重新整理好了情緒——至少在表麵上無懈可擊,才矜持的挪回視線,看向空斯。

空斯炙熱的視線存在感太強,幾乎讓他誤以為他會就此被他點燃。

終玉宸的目光跟空斯輕輕接觸,方才一號所說的那句話便忽而浮現在了終玉宸耳邊,最虔誠的信徒嗎?

他們平靜的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樣,互相挪開了視線,那股沉滯的奇怪氣氛輕輕一鬆,被沉默隔離的世界便又回到了喧鬨的世界。

終玉宸用指腹輕輕擦了擦唇上殘留的鮮血,白皙玉色沾染上幾分深紅,顯得有些刺眼。

空斯走到他身邊,將手帕遞給終玉宸。

終玉宸看了他一眼,擦乾了血漬,再度恢複成無所不能的模樣,才隨手將手帕丟給了空斯。

空斯接住手帕,下意識的又舔了舔嘴角,沒舔到那股熟悉的鐵鏽味,平靜的表麵下透出些許遺憾。

“他們在乾嘛?”“這是在交.配嗎?”“我覺得是在調.情……”

不死蟲們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被終玉宸掃了一眼,他們就好似得到了一切結束的信號,放大聲音,在終玉宸麵前蹦躂來蹦躂去。

“終玉宸,星艦沒爆炸!”“為什麼沒爆炸?”“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親嘴嘴?”“親嘴嘴好玩嗎?”

“你們不許在星艦上亂跑!”終玉宸壓根沒回答他們的問題,自顧自的要求或者說命令著他們:“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

“我們沒亂跑。”“我們就是去看看……”“而且星艦也沒炸。”

不死蟲吵鬨的試圖跟終玉宸辯駁,終玉宸的精神力挨個在他們身上畫了個圈,確保每一個都在他這裡掛上了重點看護的標誌,才不容置喙道:“我說不許就是不許……還有你。”

終玉宸扭頭看心虛的坨液族:“不許研究星艦。”

坨液族委屈,但坨液族不敢說。

不比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不死蟲,坨液族起碼還是很清楚,在場人裡誰可以輕易弄死他們。

終玉宸用極為粗暴的方式解決了可能還會出現的隱患,才扭頭看了眼沉默注視著他的空斯。

空斯接收到他的視線,燦爛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開口道:“陛下,這是您所實現的奇跡嗎?”

奇跡……?終玉宸腦海裡飄過這個詞,又想起了方才帝國意誌那一通尚未理解操作,他微微揚眉,否定了他的說法:“不,那是另一個偉大存在的神跡。”

空斯沒明白這句話,但他絲毫不在意,此刻遠有比這更讓他在意的東西,牽扯著他的思緒。

他們再度對視了一眼,又各自挪開了眼神。

終玉宸盯著已然重新恢複的地麵,咳嗽了一聲:“離抵達主星,還有些時間,你先去休息吧。”

空斯的視線從另一邊的地板落回到終玉宸身上,他接過話茬道:“說起主星,我可能是第一次踏上西雅帝國核心區域的其他種族吧?”

終玉宸朝駕駛艙走去,空斯便自然的跟上了他的腳步,不死蟲們落得遠些,他們觀察著眼前這兩個人的奇怪氛圍,小聲的竊竊私語著。

當然終玉宸和空斯已經理所當然的將他們的存在剔除出他們的腦海裡了。

駕駛艙門在終玉宸麵前開啟,終玉宸才得出了結論:“理論上來說,是的,你是第一個。”他看到躺平的矮小單人床,腳下一頓,話語突然停滯。

空斯跟在他身後,停下腳步,也看到了那張單人床。

不死蟲啪嘰啪嘰的撞到他們身上,有些不解為什麼他們突然陷入了靜止。

終玉宸停頓了幾秒,好似無事發生般,繼續前進,順便飛快命令單人床變回原來的椅子模樣,試圖就此遺忘這件事。

空斯等了兩秒,沒等到他開口,又看了眼已然變成了符合生物人體工程學的椅子,克製了下喉嚨裡的笑聲,沉著冷靜的讚美終玉宸:“陛下真是太過勤儉,便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也能安然入眠。”

終玉宸並沒有被安撫,甚至還惱羞成怒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終玉宸發出了送客的聲音。

“我想留在您身旁。”空斯發出了拒絕的聲音:“接下來還有……”他看了眼駕駛艙上的剩餘時間,微微一愣:“幾個小時,休息也來不及了,不如我留下來,跟陛下聊會天?”

幾個小時?

終玉宸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陷入了沉思。說好的十二個小時呢?時間都去哪了?怎麼一眨眼就剩下幾個小時了?

一號對此表示沉默。

二號決定提醒下他偉大的主人:“偉大的主人,您剛才小憩了一會,又修好了星艦,這都花了不少時間,當然,最花時間的是,您和空斯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