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長廊(1 / 2)

在湛藍的精神力之後, 是無儘深淵。

這個位麵連接著某個散發出熟悉感的物質, 在無數位麵之間,拉出了一條橫跨各個位麵的長廊,這讓陷入空間亂流裡的生物得以在長廊上尋覓進入其他空間的機會, 也讓其他生物有了進入終玉宸所在位麵的機會。

空間亂流裡,混淆了空間的概念。

長廊橫跨無數位麵, 卻不是筆直朝下連接深淵的模樣,而是奇異的歪七扭八,時而向上, 時而向下,向上時好似連接天空,向下時好似直入深淵, 但實際上,空間亂流內壓根沒有天空和深淵的概念。

那些上下的感知,更多的是旁觀者所擁有的概念所給予的。

終玉宸的視線毫無波動的掠過足以吸引旁觀者視線的長廊, 落在了長廊後更容易被人忽視的背景上。

空間失去了概念, 那落入視線的會是什麼模樣?

混沌。

剝離了一切定義和概念之後, 終玉宸所看到的是一片混沌, 沒有上下,前後,左右之分的混沌,混沌中漂浮著無數破損的位麵,它們或半敞著門,或乾脆直接掉入了空間亂流之中, 或隻隱藏在門之後,露出些許縫隙……

種種模樣,無法一並而論,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所處的位麵都有破損,才會陷入這空間亂流之中,沒有破損的位麵,自然也不會在其中,更無法被其他生物闖入。

終玉宸的視線毫無停留的掠過,忽而一頓,看回他所在位麵,位麵上開了扇窗,風景若隱若現。

終玉宸打量著這扇窗,窗不起眼,但開在位麵之上,還是值得被仔細打量一番的。

窗戶是從內部被推開的,除此之外,這個位麵沒有絲毫縫隙。

終玉宸的目光重新落回空間亂流之中,順著長廊朝著連接的物品直奔而去,風景如水般流逝而過,漸漸扭曲,最後再也看不到任何位麵。

終玉宸的目光一頓,落在了長廊儘頭,空間亂流之中,飄著一個破碎的半盞宇宙,宇宙生機已滅,殘留著的不過是些破碎的星球組成的死物,在空間亂流裡飄蕩。

終玉宸沉默的注視了它許久。

直到精神力微動,提醒著終玉宸,陵寢之上的異常波動,他的視線才沿著長廊回溯,掠過奇異風光,將正在靠近空間窗戶的生物儘收眼底。

那是無比渺小的一粒塵埃,至少相比這空間亂流來說,渺小到不值一提。

終玉宸的視線微頓,塵埃在他麵前緩緩放大,展露出對方的模樣來。

層層疊疊的生物齊聚一團,不過瞬息,外圍的生物已然消散,但這是一個無比龐大的種族,所以活著的生物還有機會朝著大開的窗戶湧去,試圖在亂流中掙得一線生機。

看來這是一個群體種族,終玉宸得出了答案,目光掠過靠得最近的他們,落到了他們身後其他的塵埃之上,於是他看到了無數迥異的生物,憑借著各自的本事,在空間亂流中掙紮前行。

終玉宸恍然大悟。

他再度看向那條長廊,這次不是一掠而過,而是將視野變換成微觀角度,於是,長廊上漂浮著的密集塵埃就落入了他眼中。

這不僅僅是一條長廊,也是無數生物爭得一線生機的生命之廊。

打頭的那一粒塵埃,在沒有阻礙的情況下,在一寸寸死去族人的犧牲下,如願以償的越過了窗,闖入了陵寢。

陵寢內微動,似乎發生了些碰觸,終玉宸卻沒急著挪開眼,他注視著那扇窗,窗戶有關上的趨勢,緩慢的即將關閉。

朝著窗戶前進的生物,又有一個抓住了機會,一躍而過,繼最初那粒塵埃之後,第二個穿過窗戶,闖入了陵寢。

下一秒,窗戶徹底合攏,掙紮前行的種族無路可走,在空間亂流之下,短暫的停頓就幾乎瞬間泯滅了一半遲疑的種族,剩下的另一半似乎對這個情況並不陌生,轉換方向朝下一扇敞開的門前行。

長廊上無數種族踽踽前行,而眨眼間,亦有無數種族因空間亂流內險惡的環境而消亡,但長廊上的塵埃未曾少上一寸,就好似在此掙紮求生的生物,無窮無儘。

長廊提高了他們活下去的可能性,它穿過無數位麵,將它們串聯在一起,比起沒有長廊的其他地方而言,位麵在長廊上更常見,而其他空曠之處,前行許久才能遇到一個剛好敞開大門的位麵。而短短的分秒時間,就足以無數種族因此而泯滅。

陵寢裡的動作愈發激烈,終玉宸收回了視線,落回陵寢之中。

在終玉宸方才視野下隻是兩粒塵埃的生物,在進入位麵之後,才展露出了他們真實的模樣,而被留下來看守陵寢的尛,則正在兢兢業業的儘忠職守,試圖將入侵者趕出來,意識到尛並不好對付的入侵者們立刻結成了同盟,來對抗尛。

而展現在他眼前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尛依舊是原來的固體模樣,而入侵者們一個漂浮在空中,遮蔽天日,一個覆蓋在尛上,試圖入侵對方。

天上的入侵者,密密麻麻,好似黑洞般吸收著光線,他們的構成依舊奇特,不以生物的形式存在,更偏向於能量的集結體。

終玉宸若有所思的想,或許是因為生物形式的種族在亂流裡死的最快,而能量體則可以活的更久的原因,所以他在陵寢內看到的大多是些奇形怪狀,超出正常定義的種族。

能量集結體,操縱著光線,光在他們手中泯滅,又在他們手上誕生,一股凝練的光束,裹挾劃分天地的氣勢,朝著尛落下。

而地上的生物則更奇特些,他們不是能量體,但也不是生物體,浮現在終玉宸麵前的是震動著翅膀,蝴蝶模樣的生物,他們外觀極為柔弱,又極富欣賞性,停在尛身上時,讓人聯想不到任何殺傷性的詞彙。

但終玉宸一眼掃過,就能看到柔弱外表下的奇異存在,極富欺騙性的外觀之下,是盈盈流動的液體,他們流淌在蝴蝶模樣的生物體內,朝著觸碰到尛的地方流淌而去。

沒有入侵成功的蝴蝶微微顫動,忽而看向了終玉宸,意識到終玉宸的不好惹,又將視線投向了他懷裡的空斯。

他離開了尛,朝終玉宸飛來。

上方的光劍深深插入了尛的身體裡,但鑒於對方目前是由不知名礦石構成的模樣,這一擊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上方的生物停頓了下,光劍黯然失色,瞬間消失,而隨之泯滅的是整個陵寢內的光。

他要用大招了。

終玉宸腦海裡飄過這個判斷,沒放在心上,在黑暗緩緩靠近的蝴蝶也沒被他放在心上,他扭頭看向那顆小珠子所在的地方,一本正經的將從一開始就想告訴他的話說出了口。

“看到了吧,外麵的生物真的很可怕。”

這也太不要臉了。

二號戳在一號身邊,他的感知在陵寢內得到了極大的限製,此處既無星卡又無智能機械,隻有精神力肆意流淌。

但這沒妨礙他得出終玉宸不要臉的結論,畢竟這些“外麵的生物”吊打終玉宸(特指今天之前的終玉宸)綽綽有餘……

珠子微微一動,銀白色液體從珠子內湧出,落到了地麵上,又瞬間消融了一大片——雖然終玉宸將他帶了進來,但陵寢內的精神力跟坨液族的對立屬性依舊未曾消失。

這是刻畫在基因層麵上的對立。

坨液族吸收了教訓,不再試圖落到地麵上,而是變動坨液的構成,讓坨液得以以懸浮的姿勢,漂浮在地麵幾厘米之上。

坨液飛快蔓延,瞬息覆蓋了整個陵寢——以微妙的懸浮姿勢。

這隻是開始,而不是結束。

將整個陵寢覆蓋上一層坨液,在中途因為不小心碰到小光球而毀損了些坨液——當然小光球也隨之泯滅了,但總之,眨眼間,陵寢已然變成了一片銀白色。

而此時,晃悠悠靠近的蝴蝶還在路上,上方操縱光線的大招仍在醞釀,坨液族不緊不慢的繼續下一步,蝴蝶身前緩緩立起了一個銀白色固體,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蝴蝶也不挑,乾脆停在了銀白色固體之上。

終玉宸抱著空斯,手有些累,底下的坨液便微微一動,飛快構造出了銀白色的椅子,終玉宸抱著空斯安安穩穩入座,揉了揉手腕,目光繼續投向蝴蝶身上。

黑暗本該阻隔他的視線,但實際上,黑暗沒有影響到現場任何一個生物——空斯不算。

終玉宸的視線透過蝴蝶,落到他體內,湧動的液體黏在坨液之上,輕易進入了坨液,終玉宸恍惚能看到對方興奮的情緒。

隻見對方一旦進入了其他生物體內,那湧動的液體便瞬間變成了一條無窮無儘的河流,朝著對方的大腦衝刷而去……

河流在坨液內衝刷而去去去……去了許久,先不說坨液族的大腦,他們都沒來得及走完整個坨液——顯而易見,對方被輕易的限製在了坨液族特殊的結構內。

終玉宸有些同情他們,畢竟坨液族的大腦存在形式是思維模式,換句話說,他壓根沒有腦子……

準確來說,是沒有正常定義上的大腦構造。他的致命弱點是生命結晶,但生命結晶並不存在坨液之中,恰恰相反的是,坨液存在於生命結晶之中。

看來他們已經出局了,終玉宸並不關注對方的下場,他抬起頭看向上方,有些波動正在逐步提高,好似長劍即將出鞘,帶著若隱若現的威脅。

坨液從地麵突起,朝上空不斷延伸,很快突入了黑暗之中。

光芒大亮,終玉宸閉上眼,視線卻仍落在極盛的光照之後,窺見坨液融化,又再度成型,反複幾次之後,對方似乎意識到這將陷入無窮無儘的反複輪回之中,於是繼光芒大亮之後,陵寢內的溫度迅速提升,瞬息間超越了高溫的界定,奔著能蒸發一切生物的溫度上升。

對方眼看一時半會奈何不了坨液族,就將念頭打到了現場唯一看起來是個軟柿子的終玉宸頭上。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因為他跟坨液族或許能進行無儘輪回的反複,但麵對終玉宸,就隻能直接被秒殺了。

陵寢內無處不在的精神力忽而動作了起來,過於炙熱的光被一點點收攏,最後形成了一束極為炙熱的光球,籠罩於精神力之中。

終玉宸重新睜開眼,看向被精神力束縛的光球,他散發著驚人的熱量,足以融化一切——被精神力隔絕了,他亮度極高,足以閃瞎人眼——被精神力隔絕了,最後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就隻是一個柔和的光球,照亮了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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