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磊凝重道:“隻能讓方勝儘力而為,看能不能救她們。”
轉眼,茂盛草叢周圍空無一人。
“大人,小心些。”
張峰右手握刀,左手抓著一把石子兒,使勁擲向草叢,“嘿!”
“撲啦”後,響起“窸窸窣窣”聲,一條褐背白腹蛇受驚遊出,箭也似的竄進了樹林,瞬間消失。
“麻煩了。那是草上飛,毒蛇。”張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撤退。
薑玉姝看得一清二楚,脫口道:“蝮/蛇?”
“它又名土蝮蛇。”張峰隨口答。
片刻後,眾人緊張旁觀,圍著唯一的大夫方勝救人。
方勝借用官差佩刀,小心翼翼地劃開傷口,反複擠毒/血。
然而,蛇/毒迅速發作,兩名仆婦初時還能哭喊,頃刻間傷口便紅腫,她們漸漸舉止遲緩,喉間“嗬嗬”喘息,最終陷入昏迷。
郭弘磊低聲問:“怎麼樣?”
方勝搖頭歎氣,無奈答:“蛇/毒本就難解,何況眼下根本沒有對症藥材,隻能喂她們吃配好帶著的解/毒丸。聽天由命了。”
翻山越嶺,辛辛苦苦走了兩千多裡路,卻不慎被毒蛇咬傷,何其倒黴?薑玉姝絞緊手指,深感無力。
這時,張峰吼道:“時候不早,該趕路了!北地人煙稀少,山野猛獸十分多,危機四伏,故天黑前必須趕到驛所。否則,假如被野獸叼進密林,誰敢相救?快走!”
霎時,人群被嚇得不輕,慌忙收拾各自的包袱,準備趕路。
薑玉姝忙問:“張大人!這兩名傷患——”
張峰打斷道:“按押解的規矩:犯人死了便除名,但沒咽氣就不能丟失。先用板車拉著吧,等到了驛所再看。”
“她們還活著,絕不能丟下!”薑玉姝抬手捶捶額頭,郭弘磊立即轉身,簡略轉告長輩:
“母親,方才張大人並非危言聳聽,為防萬一,咱們得趕在天黑前抵達驛所。”他微躬身,恭謹勸說:“現隻能委屈您走一走,板車用以拉載傷患。”
王巧珍滿心不情願,板著臉問:“烈日炎炎,母親年事已高,煜兒又年幼體弱,怎麼走?”
郭弘磊淡淡答:“老的攙著,小的抱著。”
“煜兒,來!”薑玉姝拍拍手,一把抱起撲進懷的侄子。
王氏想了想,妥協下車,吩咐道:“巧珍,在官差眼裡,咱們全是犯人。遵命行事罷。”
“哼。”王巧珍無權違抗,憋屈順從,一路煩躁嘟囔。
人人都畏懼猛獸,全力趕路,忌憚地離開深山。
暮色起,薑玉姝氣喘籲籲,站定擦汗,見迎麵走來幾十人,背負包袱,趕著幾輛牛車,車上坐著老人孩童,個個麵黃肌瘦,疲憊低落。
“挺熱鬨啊。”翠梅詫異道:“有老有小,大包小包的,應該是一家子。搬遷麼?”
薑玉姝輕聲道:“咱們是北上,他們是南下。”說話間,兩撥人交錯而過,她忍不住挑了個人問:
“小姑娘,你們這是搬家吧?”
“嗯?嗯,是搬家。”女孩兒蓬頭垢麵,風塵仆仆。
薑玉姝善意道:“馬上天黑了,山裡野獸多,很危險,你們最好彆趕夜路。”
女孩兒一呆,卻無奈答:“唉,不趕不行。北犰賊子隔三岔五地偷襲,兵荒馬亂,沒法活。而且,一旦城破,那些畜生必定屠/殺無辜,去年他們在庸州殺了十幾萬人,可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