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互相照應著,一旦發現有誰失蹤,立刻上報!”薑玉姝攙著婆婆,焦急眺望戰場:
刀光箭影,野獸咆哮,男人吼叫,老弱婦孺頻頻驚呼。
靖陽侯聘任名師教導次子武藝,郭弘磊踏踏實實,一練十年,本就身手過人,加之流放前常狩獵,此刻便果敢無畏。
他麵無表情,手中佩刀寒光閃爍,接連斬殺惡狼。
“噗”一聲,薄刃入肉,狼血飛濺,濺到了人臉上。
郭弘磊一怔,抬手抹了抹,溫熱血腥氣撲鼻,他眯眼皺眉,咬牙振作,提刀再度往前,銳不可當。
臨危不懼,十分勇猛,是塊好料子……可惜他姓郭。潘奎板著臉,挽弓搭箭,月色下屏息凝神,須臾,手一鬆。
郭弘磊隻聽耳畔“咻”一下,下意識僵住,旋即利箭破空,準確穿透狼身,甚至把它釘在了地上!
“行了!”潘奎喝令:“狼群已逃,不必追殺,趕路要緊。小栓、田波,清點清點,一刻鐘後啟程。”
“是!”兩名總旗收刀入鞘,率領手下打掃狼藉。
郭弘磊喘息,臉頰濺滿狼血,一時間未能回神。
薑玉姝心急如焚,匆匆奔近,照麵一打便嚇一跳,忙問:“你、你受傷了?滿臉是血!”
“全是狼血。”郭弘磊回神,緩緩籲了口氣。
“你肩膀和胳膊的傷口可能裂開了,走,讓方大夫瞧瞧。”
下人簇擁,夫妻並肩。郭弘磊恢複鎮定,“慌什麼?重新包紮即可。”
薑玉姝掏出帕子,踮腳為丈夫擦拭,“擦一擦,免得煜兒見了害怕。”頓了頓,她激動欽佩,忍不住說:“二公子,好身手呀!我剛才一直看著,覺得你是最——”
“怎麼?”潘奎轉身,斜睨問:“覺得他武功最高強?”
薑玉姝被打斷,尷尬一怔,謙虛答:“哪裡,自然是比不上將士們的。”
“哼。”潘奎低頭整理箭囊。
郭弘磊被妻子一誇,登時暢快極了,嘴上讚道:“潘大人箭術高明,真令人佩服。”
田波趁機湊近,抬高下巴道:“我們大人在軍中,可是出了名的‘百發百中’!”
潘奎毫無傲慢之色,一揮手,“啟程!”
直到深夜,一行人才抵達驛所,個個精疲力儘。
與同伴商議後,張峰嚴肅告知:“今日連遭意外,傷亡慘重,不得不停下休整休整。聽著!我們將在此驛所停留三日,待補齊押解所需的人手,再趕往西蒼。”
停留三日?
歇息三日?
霎時,連續走了兩千七百多裡路的犯人喜出望外,感激歡呼。
張峰沒說什麼,叫驛卒鎖上了柵門,拖著失血過多的疲憊步伐離開,回臥房歇息。
家裡人歡天喜地,薑玉姝卻高興不起來。
她帶著丫鬟和小廝,悄悄走到柵門前,塞給驛卒們一小塊碎銀,換回幾個木盆、四桶熱水。
薑玉姝安排妥其餘傷患後,端著一盆熱水返回,小聲道:“潘大人他們在此,不宜弄米湯,免得惹麻煩。”她擰了塊熱帕子,提醒道:“把傷口周圍擦一擦吧,既方便上藥,又乾淨自在。”
郭弘磊遲疑了一下,默默脫下衣衫,低聲說:“我臉上全是狼血,也得擦擦。有勞了。”